一聲恐嚇似的怒吼,夜魔在吼,周瑾也在吼。


    夜魔的吼就像是猛獸的狂嘯,而周瑾的吼卻是在幹吼,給自己壯膽的吼聲。


    兩者的相差,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一吼之後,夜魔瞬間就衝撲上來。周瑾條件反射的翹起鋼筋的尖端,雙眼一花之下,人就像是被迎麵的小車給撞了似的。


    他與夜魔撞抱在一起,由於力量太大,身後的牆,都被這一撞給凸出了好大一塊。兩人也因為這一撞,偏滾到了一旁的地麵上。


    抬起的鋼筋刺沒刺中夜魔,周瑾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的身子快散架了,頭暈腦脹,感覺身體被撞得支離破碎。


    這也像兩個速奔跑的人撞在一起,那感覺,真心不太好受。


    就在周瑾渾渾噩噩之際,肩膀傳來了一股巨痛。夜魔咬中了周瑾肩頸上,肉最多的地方。


    “啊!......。”


    周瑾吃痛,大叫一聲,渾渾噩噩的腦袋頓時清晰了不少。


    他被夜魔壓在身下,而夜魔的腦袋就在他右邊咬著不放。可能是這口咬得太狠,一時間,肩頸上的肉沒有被扯掉。


    周瑾的性格有點倔,就這樣等著被咬死,不是他的風格。


    那種痛得心裏發慌的感覺,讓周瑾急需要做點什麽事情來發泄。比如說揍人,比如說砸東西,比如說現在被壓在夜魔身下的他,猛一張嘴就咬住了夜魔的頸部。


    你咬我,我也咬你。


    兩人咬得都痛徹心扉,然而,越疼越咬,越咬越用力。


    一股特有的血腥味彌漫在空中,周瑾咬得瘋狂,喉嚨湧動,就算是夜魔的鮮血,他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猛吞。


    周瑾的喉嚨在動,夜魔的喉嚨同樣在動,兩者都在吸對方的鮮血。


    不過,夜魔吸的速度,沒周瑾來得快,因為它咬的位置不怎麽正確。它應該咬周瑾的頸部動脈,但不知什麽原因,給咬偏了。


    夜魔腰部位置穿出一根鋼筋,這正是周瑾在最後關頭翹起鋼筋尖端的結果。顯然,周瑾的小動作,她並沒有放在眼裏。所以被這鋼筋刺穿,有一半都是她自己的功勞。


    如果不是這鋼筋刺穿了夜魔,相信夜魔也不會吃痛咬偏。而且,憑周瑾這點非怪物的力氣,也隻會是被夜魔虐殺的份。


    ······


    腥味的鮮血從周瑾的嘴,進入到他的身體。


    鮮血入口,就像是油鍋裏進水,瞬間就給炸裂了。


    此時的周瑾處於拚命的狀態,身體中產生的反應,自動的被他給屏蔽了。現在的他隻是下意識的咬住夜魔的脖子死命的吸。


    夜魔也是如此,兩者間是你是我活的狀態,誰特麽有時間,或者有心情管自己體內的情況。


    周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鬆的口,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準備鬆口,是在恍惚之間,自然而然的情況下才鬆開的。


    他的腦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那種木木愣愣,呆呆傻傻的感覺,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者說都不知道‘自己’這個詞語。


    腦袋仿佛已經不是屬於自己的了,就像是台剛裝機的新電腦,在他醒來後不久,一股腦的被人硬塞了好多信息進來。


    這些信息是片段畫麵,他仿佛看見自己成了一個專吸人血的怪物。


    吸取了好多好多的人血,吸的鮮血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強大。隨著力量的增長,他得到了莫名的能力,人的氣質也跟電影中的吸血鬼類似。


    還是人類麵貌的他,身體中隱藏著另外的一麵:一頭嗜血醜陋的怪物,為了增強力量,以人類為食。成人,小孩,隻要是人類,他一概都吸。


    最終,他站在了屍山血海之上,達到了頂點,成為了一個浴血的魔神。


    很可怕!


    周瑾可以說是被這些影像給嚇醒的。


    他醒了,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清晨的朝陽。


    朝陽照射到了他的身邊,他下意識的側了下身子,感覺有些害怕。


    這害怕是身體的直覺,不是屬於他本人的。


    周瑾感覺到有些不對,然後坐起身子,看著自己的雙手。


    雙手變化了,手臂上的毛發盡數脫落,有一種油脂分泌出來,看起來黑中帶著油光。他猛的抓了一下自己頭上不長的短發。但哪裏知道,這還未曾用力的一下,竟然將頭發拉扯掉很大一部分。


    身體,起了變化,正在像那個不知所蹤的夜魔發展。


    “不!不......。”


    周瑾不想變成怪物,尤其是以人為食的怪物。


    此時此刻,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憤怒想要衝破他的束縛。他的心,跳得快了起來。那感覺,就算是最緊張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快。


    他的耳朵中傳進了遠處的聲音,就算是樓下喪屍的低吼聲,他都能明確的分辨發出的位置在哪。


    想喝血,想要撕咬與殺戮,想狂吼的發泄。他就像是被注射了腎上腺素,整個人興奮得不行。


    心髒就像是個高壓水泵,快速的將鮮血壓泵到身的每個角落,現在的他,感覺自己能像夜魔一樣行動敏捷,且力大無比。


    ······


    周瑾大口大口的啜著粗氣,搖晃著自己的腦袋,他的意識又有些模糊了,仿佛身體中莫名的憤怒,開始支配他的身體。


    也許等到身上的毛發完掉光,他的意識就會被這些暴虐的情緒覆蓋,變成像夜魔一樣,隻知道虐殺的吸血怪物。


    周瑾掙紮起來,毫不猶豫的衝進了朝陽覆蓋的區域之中。


    他是個人,不是怪物,就算是這樣被太陽灼死,那也好過無自主意識的活著。


    “啊......。”


    一聲慘叫,周瑾剛衝進太陽光中,身體就起了變化。身上下,隻要是被陽光照射到的地方,都開始冒起了輕煙。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團光源,不僅發光,而且還發著熱。


    疼,真特麽疼。這樣的疼就像是將周瑾放到了一口燒紅的大鍋中煎。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疼,也才讓周瑾快要昏厥的意識清醒了些。


    有效果!


    周瑾努力抓住這絲清明,將自己脫得精光,一絲不掛的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不想成為怪物,哪怕是就這樣被太陽融化。


    周瑾在政府大樓的樓頂慘叫著,而另一個街區,也就是與周瑾撕咬的夜魔,同樣也是如此。


    夜魔身上還插著鋼筋,顯然也才離開不久,而且身體也起了莫名的變化。她一歪一斜之間,跌進了陽光之中,痛苦的嘶叫聲也從她的口中傳了出來。


    她身上的青煙要比周瑾來得多,陽光對她的作用更直接,仿佛也更致命。


    不到一會的時間,她就倒在了地上,任由陽光炙烤著她的身體。而她隻能無力的踹息著,身上發著光,拚命的向一旁的陰處慢慢爬去。


    ······


    各自的疼痛,相互並不自知,兩人的身體都起了莫名的變化。


    周瑾就是火炭上的烤肉,在太陽的照射下,身體表皮開始潰爛。


    潰爛的皮膚很快就流出鮮血,然後新的皮膚快速生成,但又被陽光融化。


    如此這般反複之下,周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結了癡。灼熱的疼痛感,讓周瑾就像是被撒了鹽的蚯蚓,爆炸式的在地上翻騰。


    鮮血,血癡,流撒了一地,相信不管是誰看到這景象,都會觸目驚心,猜測這天台之上到底發生了怎樣慘烈的事情。


    太陽越爬越高,周瑾越是蹦躂,力氣就越來越小。


    等到陽光布滿整個天台之後,周瑾隻能躺在天台上,胸膛起伏著啜氣。


    此時的疼痛有所降低,意識,總算是保留住了。


    周瑾費力的翻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的前胸後背都均勻的曬夠太陽。因為他知道,自己能不能作為一個人活著,就要靠這猛烈的日光浴了。


    夜魔的鮮血不是這麽好喝的,它像一種毒藥,也更像是一種變異的能量。


    周瑾在無意之間吸取了夜魔的鮮血。這鮮血讓他產生了變異,身上毛發的迅速掉落,這點就是最好的證明。


    變異,就像是兩種力量的相互吞噬,一種是夜魔力量形成的殘暴與憤怒,而另一種就是身為人類的本身意識。


    原本,人類這點小得可憐的力量是根本沒有什麽勝算的,周瑾變成夜魔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但是,在他變異成為夜魔的過程中,周瑾接觸到了陽光。


    陽光是夜魔的克星,它的加入,讓兩種力量達到了某個特殊的平衡點。這種巧合的平衡點,有一次已經是天大的機緣,是屬於完不可複製的那種。


    所以,在周瑾受夠非人的折磨之後,他沒有變成怪物,而且,還算是一個人。


    最少,他作為人類的意識是完的保留了下來。


    最少,他還能沐浴在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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