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和方雅的事情發展得比方晴兒想象的更快,不知道陳金芹怎麽跟女兒說的,反正第二天方晴兒就發現,雅姐兒在跟偉哥兒相處的時候,就多了一些羞澀和不安。


    但是卻並沒有躲躲閃閃,也沒有刻意迴避,方晴兒心裏就有譜了。


    果然,過了不久,方大嫂就悄悄跟她說了家裏人的態度,基本上除了方大哥依然別扭,其他人包括方雅都並不反對。


    得了明確的答複,方晴兒便放心的去找李桂芝了。


    李桂芝知道之後自然是喜出望外,她做事本就是雷厲風行的性子,得了信之後立馬就約了拜訪時間,帶上全家拉著方晴兒去了方家的馬車。


    李桂芝最近做衣服賺了不少錢,膽氣更足,方家大哥大嫂也不是摳摳搜搜的性子。孩子們看得上眼,長輩又都大方好說話,事情地推進就很順利,很快,兩家就交換了定親的信物。


    至於其他流程,現在在路上到底不方便,便等到了南安縣再說。


    趙偉知道這事之後自然是又驚訝又歡喜,得知了強哥兒的小動作之後,他不僅沒生氣,還直接強哥兒抗在肩上飛奔了幾十米,轉了好幾個圈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喜悅。


    等到強哥兒暈頭轉向被他哥哥放下來,正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就看到大哥捧了滿滿一手心的糖放在他眼前。


    強哥兒破涕為笑,把所有糖都裝到自己的小荷包裏頭,揚長而去。


    過了沒一會兒,偉哥兒又追了上來。


    “強哥兒,你還是把糖還我一半吧?”


    “幹嘛?不給!給我了就是我的了,你這麽大人了還吃什麽糖呀。”強哥兒警惕地捂住荷包,盯著他哥哥。


    “不是,我去給雅姐兒的,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吃糖。”偉哥兒突然扭捏了起來,腳尖不安地動了動。


    趙強一聽也笑了起來,他一邊伸手去掏一邊說:“好吧,那分我大嫂一半。”


    聽到強哥兒說大嫂,趙偉又不自覺地嘴角上揚,但還是作勢要過來捂強哥兒的嘴:“別瞎說,還沒……還沒成親呢。”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個字幾乎就是氣音了。


    強哥兒鄙夷地看著自家哥哥,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穿:“得了吧,你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不知道多高興吧?行了行了,你去找我大嫂去吧,我要跟貓兒他們玩去了。”


    趙強說完把糖一把塞到他哥哥手裏,蹦蹦跳跳的就跑遠了。


    趙偉捧著糖,又嘿嘿笑了起來,‘不知道雅姐兒喜不喜歡吃糖呢。如果不喜歡的話,下次要給雅姐兒買點什麽東西才好。’一邊想著,一邊就往方家的馬車那邊走了過去。


    或許是之前沒有注意,在偉哥兒和雅姐兒定親之後,方晴兒就突兀地發現,村子裏頭不少年輕人都有些苗頭了。或許也是行程已經過了大半的緣故,眾人心情放鬆了,愛情的小火苗就一簇簇燃了起來。


    不止村子裏頭有互相看對眼的年輕男女,甚至還有一些急性子的人家,開始在路途上買媳婦。


    對,就是買。


    雖然說越往南邊走,情況就越好。但是逃荒過來的,或者附近村子的,總有那些不把家裏女孩子當人的,會拿她們來換取糧食或者錢。而這種主動賣閨女的人家,一般價格都比在人牙子那裏要便宜不少。


    也是,沒有了人牙子作為中間商,賣家多得錢,買家少花錢,兩邊都得便宜。


    不過這種人,村裏人平時自然是不敢買的,沒有人牙子居中,完全不清楚賣家底細,買迴來也不安心。但是現在是逃荒路上,買過來的人直接跟著就去了南安縣。任她家裏如何,也不可能千裏迢迢跟著個被賣的女兒生活吧?所以村裏人膽子也大了起來。


    買媳婦的還不是一家兩家,村裏適齡的漢子看到別人都有了媳婦,哪怕原本沒有想法的,都被帶得有些蠢蠢欲動。因此,買人的人家還真不少。


    方晴兒作為趙家村心照不宣的灶王爺使神,在村子裏的地位越來越舉足輕重。村裏人平時不敢打擾她,但是像定親成親這種一輩子一次的人生大事,還是都會想來諮詢一下她的建議。就這樣,方晴兒莫名其妙就忙了起來。


    不過她一般都不發表看法,隻是過去當個門神嗑嗑瓜子聽他們說話,村民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可能是看到方晴兒沒有反對,便認為她很樂意,因此一個個的越發地愛叫她。


    因為都是喜事,又是在路途中正好需要打發時間,一開始方晴兒也不拒絕,但是後來隨著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方晴兒就有些吃不消了。


    畢竟,那瓜子吃多了也上火啊,更何況越往南走濕氣越重,好多瓜子都捂受潮了,口感是真不好。不吃還不行哦,不吃村裏人會覺得你是嫌棄,嘴上雖然不說什麽,那眼睛裏的失落真是能流淌出來。


    既然如此,方晴兒便幹脆找了個自己要靜修的理由,不僅不再摻和村裏人的喜事,連自家的騾車都不怎麽下來。


    如此相安無事的又過了大半個月,很快,趙家村的眾人就到了下一個落腳點。


    自從去了一次蘇州府幾日遊之後,趙家村人選擇落腳點已經不局限在城門口了,很多時候,他們也會三五成群的進城逛一下。當然,這僅限於不需要進城費的地方。


    他們今天到的縣城,名叫會金縣,正好就不需要進城費。想補給的,想買人的村民都不少,因此眾人就都三三兩兩地進去逛了起來。


    會金縣名字很大氣,實際上卻隻是一個中等縣,跟蘇州府是萬萬不能比的。方晴兒本沒有多大興趣,但是耐不住家裏人都興致勃勃,方晴兒便也陪著他們進了城。


    會金縣的街道非常寬闊,差不多能容納四輛馬車並肩而行。街道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綢緞莊、米店、藥店應有盡有。各種幌子高高的掛著,在風中撲簌簌地來迴作響。


    街上的行人也不少,身著錦衣的士人們或手捧書卷,或攜帶寶劍。而那些身著青色長衫的普通百姓則忙忙碌碌地穿梭於人群之中。方晴兒還看到前頭有一群衙役手裏拿著一張紙,時不時的對照,似乎正在找什麽。


    方晴兒剛轉開眼睛,那群人就已經走到了她的不遠處。他們走近了方晴兒才發現,原來那衙役手裏頭拿著的紙上是一個畫像。正當她準備往邊上靠靠讓路的時候,為首的衙役似乎發現了什麽一樣,打量了幾眼,又低頭看了看畫像,反複確認了幾次之後,一揮手衝著身後喊道:“就是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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