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下凡?”方晴兒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了趙明亮的意思。


    如果想要官府參與進來協助,隻靠遊說肯定是沒有那麽容易的。要麽,就說動能使喚官府的人,要麽,就直接來一次大的,讓官府不得不出麵幫助。


    方晴兒原本想著去找找杜瘋娘,看看有沒有辦法通過她的外祖父或者舅父,讓官府參與協助。但是趙明亮說的這個招,顯然比起她原先想的更好一些。


    他們既不需要求人,又有了好幾次的經驗。更重要的是,仙女下凡這一招,對給神仙大人收集信仰很有幫助!


    計策已定,眾人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很快,蘇州府的人們就發現越來越多的人往主街中間湧了過來。隨著人群越集越多,就連在忙碌著辦差的衙役都被驚動了。


    “你們,幹什麽呢?”身穿皂紅色差服的衙役隨手拉住一個衣著樸素還掛著補丁的老頭,喝問道。


    “差爺,我們村孩子丟了,我們正要去想辦法呢。”那老頭不是別人,正是趙家村的二叔公,他這會兒被拉住了也不害怕,還一本正經地做了一個揖,解釋道。


    “孩子丟了官府不是已經在辦案了,你們這麽多人往一塊擠能找到了?”那衙役聽完更疑惑了。


    “差爺,這法子咱們村不是第一次用了,之前走丟的娃娃就是這麽找到的。”二叔公一聽衙役質疑,聲音不由得更大了幾分。


    二叔公的大嗓門一出,旁邊路過的行人就紛紛都看了過來。


    “那老頭說什麽?”


    “他們用這法子找到過孩子。”


    “真的假的啊?”


    “……”


    就在路人開始議論紛紛的時候,旁邊一個渾渾噩噩的婦人猛地撲了過來:“怎麽找?怎麽找?我的小寶啊,我的小寶!快帶我去找我的小寶!!”


    二叔公雖然的確是在刻意引人注意,但是卻也沒料到有這一出,猝不及防之下,被那婦人撞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險些坐在地上。還得虧剛剛跟他對話的衙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這才穩住了身子。


    “多謝差爺,多謝差爺。”二叔公忙不迭地道謝,又看了看撲在他腳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婦人,歎了口氣:“跟我們一塊兒來吧,一塊兒來求求灶王爺。”


    “灶王爺?”衙役不解了:“找人跟灶王爺有什麽關係?”


    這會兒因為剛剛二叔公的話,兩人身邊已經圍攏了一圈的人,有看熱鬧的,也有像婦人一樣滿麵焦急的。二叔公捋了捋胡子,幹脆從頭開始說起:“今年北方大旱,你們知道吧?”


    眾人有人點頭,也有人性急地嚷嚷:“直接說找孩子的事啊,別扯遠了。”


    他剛說完,立刻就有人反駁:“你別急啊,聽這人說。”


    人一多嘴就雜,二叔公抬手往下壓了好幾下,等眾人都安靜了一些,這才又接著說道:“一看眾位的衣著打扮和氣色就知道,你們命好啊,生活在揚州府這樣的好地方,過得安安穩穩的。但是我們啊,是從北方一路逃過來的,好不容易才能來到揚州府這樣的大府城見見世麵,這一路上啊,如果不是灶王爺,還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呢。”


    二叔公既然已經開口說了,人群便都安靜了下來。


    一邊跟著的人也沒有閑著,很快,這一圈人就知道施粥、平糧價、架橋、鬥法等重重灶王爺顯靈的神跡,眼看著眾人越說越來勁,一直跪坐在地上的婦人終於忍不住了,嘶啞著嗓子喊了起來:“快讓灶王爺救救我家小寶啊!求灶王爺救救我家小寶呀……”


    眾人這才發現差點忘了正事,抬眼一看,除了自己這塊這一圈人,其他人早就已經擠到了主街路口,正是當時趙明亮等人張貼懸賞畫像的地方。


    二叔公趕緊領著人也擠了過去,那個尋找小寶的婦人似乎將二叔公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緊緊地跟在他身後。而其他圍觀看熱鬧的人,包括剛剛問了幾句的衙役,也都隨著人群湧了過來。


    眾人到了的時候,就看到前頭已經擺上了供桌香爐,香爐裏燃著密密麻麻的香,看起來已經拜過好幾輪了。香爐前頭跪成一片,眾人口中都念念有詞,仔細一聽就會發現,眾人大部分都隻是在反複念叨:“灶王爺顯靈吧!灶王爺顯靈吧!”


    趙家村的人有模有樣的拜祭,也吸引來了不少蘇州府城和附近閑逛的人,特別是丟了孩子的人家一看這陣仗,又聽到周邊人七嘴八舌說灶王爺顯靈過幾次了,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加入了進來。


    隨著祭拜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已經有些腦筋轉得快的香燭店讓小夥計背了香過來現場售賣,跪著祈禱的人們為了顯示自己的誠心,這會兒也不吝嗇了,也不討價還價了,小夥計背簍裏麵的線香賣得極快,不一會兒就要迴去店裏補貨。


    見此情況,不止香燭店了,很快賣小零嘴的,涼茶的,甚至小馬紮小板凳的都開始往這塊紮堆,圍觀的人群也越聚越多。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後,這個路口已經快成了一個鬧哄哄的大集市了,香爐裏麵的煙柱已經聚攏成團,直衝上天,形成了一道明顯的煙柱。在旁辦差的衙役已經過來了好些人,正在維持現場秩序,但是人流還是越集越多。


    突然,一陣清脆的響鞭聲響起,圍觀的人群吃了一驚,立刻散開迅速讓出了一條通道。


    圍觀的百姓們心裏清楚,這響鞭響了九聲,代表的是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出巡,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擋在正中間。


    果然,百姓們剛剛散開一條通道,就看到身穿護衛袍服的護衛隊走了過來。


    這隊伍四人打頭,都是腰懸長劍,手裏還拿著一麵約莫護心鏡大小的盾牌。隊伍的中間則是身著官袍的知府,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上,威嚴莊重。


    在知府的身後,還跟著四名親隨,黑衣勁裝,一直在警惕的注視著四周。親隨兩側是押後的護衛隊,神情嚴肅,步伐沉穩有力。


    看到眾人都規矩的退到了一旁,露出了最裏麵的供桌和香爐,知府便直直的騎到了供桌前方,這才在親隨的攙扶下翻身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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