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王家在紅穀鎮名聲極好,兩人跟王二老爺短暫的接觸中也發現,王二老爺雖然是商人,但是並不像一般商人那麽重利輕義,反而處事公道,待人溫和,因此兩人想著先跟王家的糧鋪接觸一下,看看能否找到解決糧食問題的辦法。要知道,這個價錢的糧食,道林縣人民能不能接受得了他們不得而知,但是趙家村的人是肯定買不起的。


    而如果不能在道林縣補充糧食,那麽接下來的路,趙家村人恐怕就要麵對缺糧少水的困境,總不可能一直指望灶王爺顯靈過活吧?因此,方晴兒跟趙明亮商量,最好的,當然是像楠姐說的一樣,能徹底解決糧價問題。最最次,也要想辦法讓趙家村人能買到足夠撐到下一個州府的糧食才行。


    兩人在王記糧店麵前等了好一會兒,看到這家糧店是門一直掩著,沒有打開的跡象。兩人便先去這條街上其他糧店看了看。


    然後兩人就發現,開著門做生意的糧店,價格果然都是統一的:粗糧三十文一斤,細糧八十五文一斤。


    不過跟黃竹鎮不一樣的是,道林縣倒是沒有限製粗糧購買的數量。因此,趙明亮他們觀察了好一會兒,看到的基本都是來兩個人,稱上三五斤的粗糧,然後趕緊往家走。


    兩人看了半晌,還是沒有發現身後的王家糧鋪有開門的跡象,便想去附近找人打聽打聽。


    可惜,還開著門的糧店自然是不會搭理他們的,而附近居民的門,無論兩人怎麽敲,要麽壓根就沒人理,要麽就是問了是誰之後就再不吭聲。


    最後,還是趙明亮攔住了一對正好從外頭歸家的中年人夫婦,以一個玉米麵饅頭為代價才得到了消息。


    趙明亮謊稱二人是王記糧鋪掌櫃的遠房親戚,前來投親卻找不到人,想探聽掌櫃的去處。然後從中年人口中得知,王記糧鋪已經半個月沒有開門了,至於掌櫃的住在哪兒他們是真不清楚。那中年婦人小心的把饅頭收進懷裏,走的時候還歎息了一聲,說王記的糧食質量好,價格也公道,可惜沒能開下去。


    眼看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趙明亮客氣的謝過兩人。然後迴到王記糧鋪前仔細觀察,總覺得從灰塵和地麵的腳印痕跡來看,不像是半個人沒有人管的樣子。因此,二人便留了張紙條,從門縫底下塞了進去,上麵約定了明日酉時來店拜訪,為了引起掌櫃的注意,方晴兒還往裏頭塞了一小包的白米。


    辦完這件事,他們又繼續往其他街上去打聽情況,可惜的是,他們之後得到的消息都大同小異,而與春秀夫婦二人約定好的四葉草標記,他們也並沒有找到。


    等到了戌時,兩人往迴頭客棧走,一進客棧,就看到趙小五趙天福等四人已經在客堂等他們了,還有四人沒有迴來。


    於是趙明亮便陪著他們在客堂等其他人,方晴兒先進了房間。


    進房就看到上午買的布料已經整整齊齊的擺在了桌子上麵,方晴兒把布料收起來,又放了點水出來擦擦手臉,便在房間裏麵坐下休息。


    過了不多時,趙明亮在門外敲門,方晴兒知道應該是人到齊了,走上前去打開房門把人都迎了進來。


    人字房的房間裏頭,除了床鋪和屏風後頭的浴桶,隻有一張矮榻和兩把凳子,方晴兒和趙明亮坐在矮榻的一頭,其餘眾人便坐的坐,站的站,開始說起了今天打聽的情況。


    趙明亮最先開口,先說了從布店老板那裏得到的消息。


    道林縣的變故發生在一個月之前,那時天已經旱了兩月,北方兩個大州又先後受到了蝗災的侵襲,顆粒無收,糧食告急,糧店的糧食一天一個價。頂梁州作為產糧大省,道林縣又是其南來北往的交通樞紐,一時間,無數大大小小的商隊都來了道林縣購糧。道林縣雖然受到的旱災危害較小,但到底還是有一些影響,眼看著今年的新糧產量還不到去年的三分之二,往年的存糧又不斷被消耗,糧食價格也就一再攀升。


    原本道林縣作為產糧大縣,糧食出產多,糧店也多。看到糧食價格不斷上漲,有些機靈的人也知道,趁著價格尚能接受的,趕緊給家裏屯糧,偏偏這會子官府又出了告示,假惺惺的說為了百姓的安居樂業,會平抑糧價,剛開始糧價卻是下降了幾文錢,就當大家放鬆警惕之後,某天一覺醒來,所有的糧商突然價格都統一了,統一的昂貴。而其中有些口碑一直很好的糧店,要麽價格也跟著上漲,要麽就關門大吉。


    剛開始也有老百姓不忿,半夜偷偷丟石頭,砸臭雞蛋的也有,但是這些糧商都不以為意,糧食價格就一直居高不下。有百姓去官府告狀,官府也裝聾作啞,鬧得厲害了,就把告狀的百姓打幾板子,說他們危言聳聽然後扔出公堂。如此折騰了半個月之久,道林縣的人們也慢慢習慣了下來。


    但是因為過高的糧價,糧食相關的雞鴨魚肉還有酒水,價格都跟著水漲船高了起來,後來甚至連油鹽醬醋糖等調味料,價格也翻了幾番。反而是一些不常用的生活物資,像是布匹、粗陶、南北雜貨這些,為了生存,老板不得不一再降價,用以沽清存貨,購買食水。如此,才造成了道林縣這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奇葩物價。


    眾人聽完了趙明亮的敘述,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了自己今日的發現。先是猴子和趙央那組,他們今天打聽到了一些更具體的消息,收獲還不小。


    猴子自然是小名,他原名趙光晨,但因為人長得格外瘦,便得了瘦猴這麽個綽號。再加上他跟猴子一樣滑頭,喊久了之後,眾人把瘦字也省略掉了,直接叫他猴子。


    有一次他娘有事叫他,喊了半天晨哥兒他沒理,氣急了喊了聲趙猴子,他蹭就迴頭了,也因此,猴子這個名字算是被他焊死在了自己頭上。現在不僅村裏的小夥伴,連家裏人都管叫他猴子了,他妹妹直接喊他猴哥,他也笑嘻嘻的應聲,半點不惱。


    猴子跟趙央早晨一開始,就直接往城西邊的貧民區走,一般城市的分布都一樣,城東是富人區,城中是一般百姓,城西就是貧民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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