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嘴裏喊著:“好心人,救救我們吧,我當家不行了,給口吃的,一口吃的就能活,我們全家做牛做馬來報答您啊。”


    護衛隊的小夥子們把她擋在外頭,卻也不敢用力,這婦人瘦得仿佛輕輕一推就能折斷,連懷裏的孩子哭聲也是斷斷續續的。


    這樣的人他們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心裏也清楚一旦心軟就有可能萬劫不複。因此趙家村眾人都沒有停下腳步,隻有護衛隊的小夥子們加大聲音喊:“再堅持一下,走上小半天,前方就有一個大鎮,叫黃竹鎮。到了鎮上,總能找到點活命的東西。我們也是受災的農民,求我們沒用。”


    聽了他們的喊聲,倒也真的有些人開始掙紮著起身繼續往前走,那婦人見苦求無用,也頹廢地跪坐在地上哀哀哭泣,在她不遠處,還有個已經昏迷的中年男人。方晴兒這會兒正好經過,不小心瞄了一眼。看到婦人和懷中的孩子,頓時心中一抽。


    做了母親之後,方晴兒對小孩子總是會不自覺的心軟。特別是她去到二十一世紀,看到兩千年之後胖乎乎的被捧在手心裏的孩子,總覺得自家淑姐兒和雙胞胎哥兒都有點太瘦了。可是這個婦人懷中的孩子,說已經瘦成皮包骨頭完全不誇張,嘴唇幹裂,哭聲低啞。


    方晴兒剛想張嘴說點啥,就被劉巧花按住了:“晴兒,娘知道你這孩子心軟善良,但這是逃荒路上,隨便發善心可能會害了自己。”


    “娘,你放心。”方晴兒被劉巧花的激動嚇了一跳,拍了拍她的手:“我雖然是有些可憐那孩子,但肯定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冒險。”


    方晴兒剛剛其實一直在想,有什麽辦法能幫助這些人。當然,是在不影響自己家人的情況下,能多幫一個人她總覺得就能多一份功德。


    她在現代也用手機查詢過了,手機上推薦的最便宜管飽的食物居然是大米和白麵,這不由得讓方晴兒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她拿大米和白麵來救濟這些流民,隻怕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失心瘋了。


    不過到底有些可憐那婦人和小孩,正好看到趙小五經過車旁。方晴兒沒忍住朝他揮了揮手:“小五,你過來一下。”


    “晴兒嫂子。”趙小五忙走了過來。


    “你去告訴那個婦人,如果她們能走到黃竹鎮,便可以到鎮北門口來找我。”方晴兒指了指那個婦女。


    “成。”趙小五雖然不解方晴兒怎麽會對這個婦女另眼相看,但還是跑過去把方晴兒的話轉述給了那婦人。那婦人聽了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有了生的希望,踉蹌了幾下,抱著孩子站了起來,又去搖晃地上躺著的男人。


    後麵的方晴兒就沒有看到了,隻希望這個婦女能夠自己掙出活路來。


    方晴兒跟著趙家村眾人繼續前行,路邊的餓殍越來越多,剛剛那個空村給了趙老頭很不好的感覺,這裏距離黃竹鎮隻有半天的路程,卻出現了空無人煙的村莊。趙老頭已經不太敢安排中午的休息了。隻囑咐眾人帶好草帽,預防中暑,吃東西小心一點,然後盡快趕路。


    趙家村眾人心有戚戚焉,隻默默地加快了腳步,到了傍晚,大家期盼已久的黃竹鎮就在眼前了。但是趙老頭卻心裏猛地一沉。


    已經到了傍晚了,太陽依然炙熱,仿佛要將大地烤焦,鎮子外頭的空地上,已經坐滿了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人,有滿臉麻木地休息的,也有拍打地麵嚎啕大哭的。更多的人們,拖著疲憊的步伐,蹣跚地走在塵土飛揚的路上。


    護衛隊的村民過來詢問下一步,趙老頭讓大家在鎮子邊上先休息,自己帶著兒子和幾個村民進鎮子看看情況。


    眼前的城鎮卻並沒有趙老頭想象中的繁華,跟紅穀鎮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原本應該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隻有零星的幾個人,看他們麵黃肌瘦,衣服破舊的樣子,看起來也像是逃荒的難民。街道兩邊的商店幾乎都關門了,零星幾家開張的店鋪,要麽是賣鍋碗瓢盆的雜貨店,要麽就是衣服鞋子的布料店。這些店鋪的老板們,也都是滿臉的疲憊和無奈,坐在店門口,也並不張口叫賣。糧店門緊緊地閉著,倒是當鋪的幡在空中飄蕩著。


    城鎮上空的炊煙稀疏而無力,大部分房門都緊緊地閉著,仿佛在告訴所有人,這裏的人們也在掙紮著生存。


    “爹,這不對勁啊。”趙明亮聲音有些發沉。


    “嗯。”趙老頭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按道理,這裏離道林縣也不遠了,也算是周邊的大鎮。怎麽就破敗成這樣了?難道幹旱已經影響了這麽遠?那我們還能在道林縣買到糧嗎?”趙明亮繼續說。


    “先看看吧。這個糧店外頭寫的啥?”趙老頭指了指那個關門的糧店。


    “每日申時售賣。”趙明亮仔細看了看:“糧店門口灰塵並不多,腳印雜亂,看來糧食倒還是買得到的,就是我們今天來晚了一點,明天缺糧的人家倒是可以盡早過來排隊,先買些糧食。”


    “明天再看吧,先迴去。”趙老頭倒是沒有兒子想得那麽簡單,糧店限時限量倒是不奇怪,但是如果這個鎮子裏的居民能買得到糧食,怎麽會看起來沒有一點生氣。


    幾人走了一圈,迴到了鎮子北邊。這會兒這裏災民堆積,趙家村的眾人默默地靠近了一些,整個村子的人圍在了一起,也沒有拿出什麽打眼的糧食吃,還有一些缺糧的村民已經在磨起了樹皮。


    周圍的人雖然看到他們一大群人,大部分都避讓了開去,但是也不乏有蠢蠢欲動的,也就是看到這些人雖然人多,但是還是靠啃樹皮為食,這才又勸退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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