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兒沿著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來到了一個露天的攤位前麵。不需要介紹,方晴兒立馬就知道這裏都是製作食物的餐館。因為空氣中的那陣陣濃香味簡直是直接撞到她鼻子上的,方晴兒的口水迅速分泌了出來,肚子也開始咕咕作響。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又不敢貿然上前。每個攤位上都在冒著香氣,可她認識的東西卻沒有多少。


    她不敢貿然上前,直到她看到好多人形妖怪拿著一個紙杯子去了攤主擺在旁邊的藍色桶裏接水之後,她終於忍不住了。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大口大口的喝過水了,而且今天水囊裏的水都被她用來給淑兒浸帕子敷額頭了,之後家裏人喝的水肯定會更節省。雖然不一定能帶迴去,但是至少她在這裏喝了水,迴去就能省下自己的那份。


    方晴兒小心翼翼地走近一個看起來比較友善的攤主,問道:“您好,請問您能給我一杯水嗎?”


    攤主剛開始沒有迴頭,隻是一邊炒著鍋裏的炒飯一邊隨口道:“水就在那裏,自己倒就行。”


    方晴兒小聲問:“我喝多少都可以嗎?”


    攤主這下感到奇怪了,他迴頭掃了一眼問話的人,看到她幹裂的嘴唇和枯瘦的身形,還有身上布丁疊著布丁的衣服,吃了一驚,脫口而出:“妹子,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方晴兒嚇了一大跳,觀察了這麽久,她當然知道和人形妖怪還是有區別的,他們的皮膚比自己細膩白嫩,也普遍比較有肉。她因為還在喂奶吃得已經比村裏其他人好了,從來沒覺得自己瘦過。但是在這裏看起來幾乎所有的人形妖怪都比她胖。


    她生怕被認出來,神色不僅變了變,身子也後退了一大步。


    那個攤主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看到嚇到了她,便趕緊變了神色,樂嗬嗬的說:“沒事沒事啊,妹子,想喝多少都行。”


    一邊說一邊退了迴去。


    方晴兒略略鎮定了一些,也明白自己剛剛的反應太大了。於是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聲說:“謝謝您。”然後學著別人的樣子去接了一杯水,喝了起來。


    這水甘甜清冽,沒有一絲泥土的土腥氣,方晴兒一連喝了五杯水,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暗中觀察的攤主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妹子肯定是受到了虐待。麵黃肌瘦不說,衣服也是補丁疊補丁,還把胳膊和腿都包裹得嚴嚴實實,說不準就是為了擋傷呢。


    攤主一邊想著一邊暗自搖頭。然後換了一張笑臉對方晴兒說:“妹子,餓了吧?吃點什麽嗎?”


    方晴兒有點窘迫:“不,謝謝您,我不餓。”她剛剛已經觀察過了,這邊的人選了食物後都是用一張紙或者一個方形的法器掃一掃攤位的綠牌牌,然後綠牌牌就會說話:收到多少多少元。


    但是她既沒有那紙,也沒有方形的法器。身上雖然背著大嫂縫的袋子,但是袋子裏不過幾把炒熟的豆子,兩張餅子,根本沒有值錢東西。


    大概看出了他的窘迫,攤主大大咧咧的說:“不餓也吃點,我剛剛炒多了,正好吃不完浪費。”說完就裝了滿滿一盤炒飯放在了方晴兒麵前的小方桌上,還遞給了她一雙筷子。


    方晴兒心裏清楚,這個好心生的人形妖怪看出了她的窘迫,所以才不動聲色的幫助她。她沒有再推辭,而是感激的拿過筷子,小口的扒起了碗裏的炒飯。


    味道跟她過去吃過的所有食物都不一樣,咬一口嘴裏就是濃濃的肉香和油香。每一顆米粒都散發著油光。就這一碗飯上麵粘的油,可以供他們家煮一個月的菜了。方晴兒雖然感歎,吃得越不慢,甚至越吃越快,大口大口的嚼著碗裏的炒飯,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妖怪的世界,其實也不壞嘛。至少有這種從吃過的美味的食物。如果淑兒或者三哥也能嚐嚐這個就好了,她吃著吃著卻出了神,淑兒病剛好一點,正是要補補的時候。雙胞胎太小了,還吃不了。


    還有婆婆,還有公公,還有家裏其他人。如果能讓他們都嚐嚐就好了。


    方晴兒腦中思緒萬千,吃得確是不慢。很快她就把那一大盤子的炒飯都吃得精光。連一粒米都沒有留下。然後方晴兒看著盤底剩下的一些底油,實在是舍不得。但是她觀察過了,直到這裏的人形妖怪吃東西都不會舔盤子,因此她也不敢太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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