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心中各有千秋,站在夕顏宮門外等著放行。


    雖說後宮不接見官員,但秦天風自詡有這個特權,為了他的目的,他對看門的禁衛軍說有重要事務麵聖。


    禁衛軍不敢怠慢,著人進去稟告。


    秦天風雖然人不在朝堂,但對宮裏的動靜還是了若指掌。


    這幾日周雲都沒上朝,大太監蘇源走走過場,小事雜事都不給說話的機會,大事都有嶽天等人把控,麵聖稟告,也不用在朝堂上再提。


    小部分官員還是在忙著戰爭善後的事,而秦天風一黨的,隻要不主動要活幹,或者將自己架子擺得很高的,一律不用。


    雖然周雲沒下旨,但官員們已經形成了這樣的默契,涇渭分明。


    這樣下去還得了?


    想架空老夫,沒門兒!


    大周可不是你這小子的一言堂!


    在等待中,秦天風麵無表情,一直在琢磨最近發生的樁樁件件,他身邊的幾部尚書,也跟著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等候。


    擂台已經擺好,唱戲的人不是他們,他們隻需要做好喝彩的事就行。


    殿內,太監進來稟告的時候,周雲正在忙活著給黎貴妃活動手腳的經絡。


    聞言並未表態,而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仿佛手中撫摸的,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那天他將人抱迴來後,太醫們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搶救的時候一個個手抖得厲害,感覺脖子上架了把刀,隨時都會落下。


    本來之前的傷口就很致命,結果剛開始愈合,就又跑到城樓上擊鼓,這麽一折騰,失血過多,若不是還有微弱的脈搏在,黎貴妃早就香消玉殞了。


    但他們還無法對黎貴妃的行為苛責半句。


    這是值得他們尊重得貴妃!


    若不是她的行為,喚醒了士兵們轉弱的鬥誌,將周雲從鬼門關上拉了迴來,現在的京都,還不知道已經淪落為怎樣的人間煉獄。


    萬幸的是,太醫院和周雲經過一番探討,結合了周雲對外科醫學的了解之後,冒險啟用新的縫合技術及用藥,又熬了一天一夜,熬過了高熱,人沒有燒糊塗,也沒有大出血。


    這才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周雲也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從昨日才開始著手處理棘手的政務,一般的問題全都甩給沈三義去解決了。


    大軍有嶽天在外麵統領,他不擔心。


    看著黎貴妃消瘦的睡顏,周雲從之前的驚險中抽離出來。


    秦天風!


    他沒時間去找此人的麻煩,此人倒是一次次地欺上門來。


    真當他什麽都不知道,還是之前那個廢物皇帝?


    就算大周向來以文治天下又如何?


    若是天下士子百姓都知曉了此人的真麵目,他是否還能堵住泱泱眾口?


    太監站在一旁,一直候著。


    主子沒發話,他當奴才的催什麽催?


    就算是貴為左相大人,現在想見陛下,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得著的!


    “大人,陛下現在架子大啊!連您親自求見也要擺譜了,以前不都是巴巴地讓您把轎攆抬進太極殿麽?”


    兵部尚書王獻君脾氣本就火爆,幾人在這杵著老半天了,連路過的灑水宮女都嫌他們礙事,這特麽什麽時候,秦相的人地位這麽低微了?


    因此,他就算知道是在後宮,說話也不避諱,還頗有拱火的架勢。


    徐長河不鹹不淡地指了指殿門,示意王獻君閉嘴。


    王獻君在兵部被嶽天完全無視,本就壓了一肚子火,見徐長河那副老好人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徐長河,你小子現在慣會做好人!這次向那嶽天小兒主動請纓,安置了不少傷兵到你的大理寺吧!怎麽著,是想讓嶽天收你做小弟?”


    這話成功地將秦天風的臉色變黑,他冷然看向徐長河,“確有此事?”


    徐長河沒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竟然被王獻君如此解讀,當即就開始喊冤,“大人,現在嶽天一黨把持朝政,您老人家稱病,六部尚書跟廢物一般,下官也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個機會,才有了一定話語權,否則,咱們連他們在幹什麽都不知道,那又如何應對?”


    若不是在後宮,他已經跪下了。


    “左相大人,您得信任下官啊!”


    聽了徐長河的說辭,秦天風臉色並沒有多好看,想到他之前主動捐銀子充作軍費的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若不是他當日圓滑多事,現在朝廷哪有這麽多銀兩安置傷亡兵民,就算是勉強趕走趙軍,再疊加糧荒,大周裏外大亂,哪裏還用得著他出手,周雲小兒就該嚇得尿褲子了!


    到內憂外患之時,他再出手力挽狂瀾,大周隻知他秦相,小皇帝連做個傀儡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秦天風冷漠地看著徐長河,


    “一會兒見到陛下,你最好讓老夫看到你的忠心!”


    徐長河後槽牙緊咬,忙不迭點頭,臉上附帶諂媚的笑。


    為何左相總是信任這些愣頭衝的人,不相信他的忠心和迂迴呢?


    難道說,非要像聞虎那樣徹底的閉嘴,左相才能相信?


    徐長河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地握緊。


    這一切,被不遠處樹梢間的某禁衛軍看在眼裏。


    幾人在太陽下暴曬了約莫一個時辰,才看到姍姍來遲的太監。


    “有勞左相大人久等,陛下說,今日不見客。”


    太監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子,滿臉歉意。


    秦天風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要跌倒。


    “你沒有說老夫有要事?”


    太監低眉順眼,搖頭,“陛下說了,‘秦相還在養病,就不要憂心其他事情了,等身體徹底養好了,再迴來替朕分憂’。”


    “不行,老夫今日必須要見到陛下!不見到陛下,老夫就不走!”


    秦天風心一橫,一屁股坐到地上。


    坐下去那一刻,又直接彈了起來,哪有一點生病的樣子。


    這特麽太燙了!


    “你去迴陛下,若是他不見老夫,老夫就熱死到這後宮中!”


    說話間,無賴之氣盡顯。


    此時的周雲,早都從夕顏宮後門走了出去,他得先探探那個女人。


    因為,他直覺秦天風突然主動冒出來,跟這個趙國的女人脫不了幹係。


    趙玉兒!


    魚餌放了這麽多天,總算有人咬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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