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秦天風跪了!


    之前周雲敬重秦天風,特賜他免跪殊榮,上朝不僅不用跪,遇到陰雨天氣,還會叫小太監在殿中給他端來軟椅,顯示對其的尊敬!


    周雲沒想到,這老東西不講武德,他還沒怎麽問罪,就先跪了!


    接下來他若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反而會進退兩難,甚至輿論還會處於下風。


    大周以孝立國,最是尊師重道,士大夫地位頗高,秦天風作為天子老師,又是三朝元老,地位更是超然!


    他這一跪,不但不是認罪,而是給皇帝施壓!


    若是此事處理不好,不僅會寒了文武百官的心,還會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他周雲甚至會被史官記上一個昏君二字!


    果然,秦天風這一跪,文武百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剛才被周雲辱罵懦夫的屈辱全都湧上心頭。


    雖然身體還跪著,脊背卻挺得筆直!


    “陛下,相爺雖然說話直了點,那也是為大周殫精竭慮,絕無二心,您剛才的指摘,簡直是令大臣寒心啊!”


    刑部尚書聞虎站了出來。


    “陛下,嶽天小兒目中無人,仗著早年和您的情誼在軍中橫行霸道!恕臣直言,說不定嶽天早就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就算要戰,也得等調查清楚才能再啟用他!”


    “現在趙國的鐵蹄馬上就要踏入中原腹地,兵臨我大周京城,和親不過是緩兵之計,待大周恢複元氣,再將趙國打迴去,何錯之有?”


    百官齊齊與周雲對峙,凝聚成一股強大的衝勁,呈摧枯拉朽之勢,勢不可擋!


    周雲雙手扶著龍椅的把手,麵色凝重!


    此時,他才算真正體驗到,維護古代皇權之路的艱辛,盡管他剛才的話,在這些權臣心中激起了無盡駭浪,但秦天風這老狐狸這一跪,這一番慷慨陳詞,立馬就讓局勢逆轉!


    他再度陷入了下風!


    周雲明白,今天他若不借此立威,以後在朝堂上,隻怕推行新政,治國平天下,統一七國,隻是一句空話!


    周雲的沉默,秦天風隻當是被群臣氣勢所震懾,他心中痛快,臉上全是決然,他高高抬起頭痛心道:


    “老臣為大周殫精竭慮五十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三朝輔佐,一朝帝師,雖位極人臣,卻從未忘記國之重任!陛下今日的指責,老臣不認,老臣痛心!”


    “若不是沒有辦法,臣也不願讓陛下做出和親的選擇!但當今之計隻能委屈黎貴妃前去趙國和親,黎貴妃有著絕世容顏,隻要對趙國皇帝施以媚術,定能為我大周再續國運!但是——”


    秦天風話鋒一轉,強硬道:


    “老臣萬萬沒想到,陛下已經被黎貴妃所蠱惑,寧願趙國打過來死傷無數軍民,也不願將她送去和親,老臣身為大周帝師,決不能坐看我大周覆滅,如果陛下今日執意拒絕送黎貴妃和親,老臣寧願‘死諫’!”


    話落,秦天風怒而將頭頂的烏紗帽取下,重重擱在地上,脊背挺得板直!


    那一雙如狐狸一般的眸子便直直的看著周雲,沒有任何敬畏,隻有強勢的威逼!


    太極殿中,迴音不絕!


    “左相大人!”


    “左相!!!”


    “左相萬萬不可,你乃大周肱骨之臣,怎能如此!”


    一眾官員被秦相此舉震驚,刑部尚書等人甚至情不自禁撲向了秦天風,生怕他一個想不開撞向旁邊的柱子!


    而這自然也是配合秦天風的發難!


    今日,他們必須將周雲的威信徹底打下去!


    否則,這以後的朝堂還是誰說了算?


    秦天風以死明誌,愣是將周雲剛樹立的威信打得七零八落!


    他心裏一陣不屑。


    黃口小兒,就算之前韜光養晦又怎樣?如今大勢已去才露出獠牙,想救大周於水火已為時已晚,整個大周的朝堂,不知陛下,隻知他秦相!


    這次,老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破局?


    周雲冷眼看著下方熱鬧的場麵,真想給這群“演員”頒發集體影帝獎,這演技還真是高超!


    不過,現在是時候打破他們的美夢了!


    “禁衛軍何在?”


    周雲揚聲問道。


    話音剛落,太極殿外,一個身材魁梧,渾身披甲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恭敬地跪下行禮。


    “末將蕭統,參見陛下!”


    見禁衛軍首領蕭統出現,群臣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左相大人死諫,陛下把禁衛軍喊出來幹嘛?


    他們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明白眼前的陛下了,一晚的時間,卻如同判若兩人一樣!


    正當眾人不解的時候,周雲上前一把抽出蕭統的佩劍,沉重的玄鐵擦著刀鞘,轟鳴聲響徹太極殿!


    他一把將其丟出。


    “哐當!!!”


    冰冷的玄鐵猛地砸向地麵,發出巨大的破空聲。


    烏黑的劍尖直接擦著秦天風的官服而過,秦天風直接嚇得不敢動!


    這周雲,想做什麽?


    群臣更是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唿吸停滯!


    百官安靜如雞,周雲甩開寬大的龍袍,淡定坐迴龍椅,他冷聲道:


    “左相,你不是要死諫麽!朕準了!朕一定會讓史官記載左相是為國而死,以舉國之禮埋葬,而你死後,朕會依你所言,殺嶽天!送黎妃!”


    “如何?”


    “讓朕看看你的決心,讓朕看看忠臣之血濺染太極殿的模樣!”


    秦天風不敢置信地看著周雲,老臉煞白,喉結滾動,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狗皇帝,竟然真的讓他死諫!


    但這劍肯定不能拿,否則他死了,殺嶽天和送黎貴妃還有什麽意義?


    但若是不拿,那他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一下子,秦天風騎虎難下!


    甚至冷汗都出來了。


    “怎麽?丞相難道隻是說說玩嗎?”


    “你不是忠心耿耿為我大周嗎?不懼一死麽?”


    周雲的話,一句一句直戳秦天風的心窩。


    若秦天風真的死了,那他必然擺脫不了昏君的名頭。


    可問題是,秦天風真的會死諫麽?


    “老夫死諫又如何?”


    秦天風拿起劍,一臉大義凜然!


    但下一秒——


    砰!


    秦天風直挺挺地向後栽去,手中的劍也滑向旁邊,看著就像是暈了過去。


    “來人啊,送丞相迴府,丞相的舊疾犯了!”


    秦天風的人立刻喊道,打著配合。


    周雲直視前方,看到這一幕後不免有些好笑,看著一陣手忙腳亂的百官,他站直身子麵向群臣霸道地宣告:


    “朕隻說最後一次,朕希望爾等牢牢地記住了!”


    “十萬青年十萬軍,一寸山河一寸血!”


    “我大周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烈將士們以血肉之軀鑄就的,我們沒有資格替他們做出決定,故朕,寸土不讓!”


    “而我大周的每一個女子,都是我大周的血脈延續,不管是貴妃還是平民,朕都絕不答應和親,女人是用來守護的,不是送給別人侮辱的!”


    “從現在開始,誰要敢再提和親的事,朕就把他的妻女老母送去和親!”


    轟隆隆!


    周雲的話如平地驚雷,狠狠地砸在百官早已麻木的報國之心上!


    亦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們寫滿名利的臉上!


    百官個個噤若寒蟬,麵紅耳赤,又驚又怕,生怕陛下真的去家裏拿人,送他們的妻女老母去和親。


    周雲轟然起身,氣勢駭人,擲地有聲!


    “剛才的話,朕不希望再重複第二遍,任何人,都不得違背朕的旨意,否則朕一定不會心慈手軟,還有嶽將軍,通敵的證據嚴重不足,朕不希望他在牢中有任何閃失!”


    言畢,周雲在百官的注視下,一甩龍袍直接將走出了太極殿。


    “退朝——”


    百官看著劇變發生,大腦都快不夠用了,呆愣在太極殿,直到看不到皇帝的背影,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再站起來的時候,隻覺得雙腿發麻打顫。


    陛下今日太反常了!


    先是跟左相朝堂辯論,力保嶽將軍,再是一番慷慨陳詞,堅決不和親,一改往日昏庸懦弱沉迷酒色的形象,竟然讓人看到了明君之風!


    暴君之手段?


    難道說,陛下之前一直在韜光養晦?


    不少左相一黨的臣子心情沉重。


    這些官員能在朝堂混跡多年,都是嗅覺靈敏之輩,今日陛下將左相的臉麵摁在地上摩擦,若是不采取些手段,以後就能把他們的頭顱拿來當球踢……


    而少有的保持初心的寒門士子,死寂的心似乎也有了希望,若是陛下能一直保持今天這樣強勁的手腕和氣勢,大周,有希望起死迴生!


    他們十分期待。


    一時間,朝堂上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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