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軒西偏殿,習雨精心伺候金答應梳洗過後,就悄然退下,留金答應自己走到皇帝身邊。


    習雨叫來另一個宮女守在殿門口,就準備去給小主提水迴來備用。


    到了碎玉軒的小廚房,正好趕上甄答應身邊的宮女佩兒和小太監元宵也在裝熱水。


    “小主正生氣呢,連流朱姐姐都被小主罵了,咱們過去要不還是別進去了吧。”


    元宵歎了口氣,“小主被金答應算計了,連六阿哥都被送去了阿哥所,心情不好也不能怪小主。”


    “可……”


    佩兒皺著眉還要說什麽,被元宵拽了一下袖子,轉頭就看到了習雨和金答應身邊的小太監小正子。


    見了習雨,佩兒狠狠翻了個白眼,“怎麽什麽髒的臭的都往小廚房裏來,真該叫人好好清理清理了。”


    小正子氣得要上去和他們理論,被習雨伸手攔下了。


    她笑眯眯地看著佩兒,“是啊,咱們碎玉軒是該好好清掃一下,要不然也不讓皇上這樣生氣了。”


    習雨愉快地看著佩兒變了臉色,還不忘和小正子說笑著,“也不知道這碎玉軒從前是怎麽打理的,咱們可得守好西偏殿,省得有什麽不幹淨的汙了咱們小主的眼。”


    元宵眼疾手快,把險些衝上去的佩兒拉了迴來。


    眼下小主被皇上誤會,正是該低調行事的時候,若是和金答應身邊的人起了衝突,最後遭殃的還是他們自己。


    習雨看著他們狼狽的背影,滿意地笑了。


    “小正子,我今兒教你一句,好好跟著咱們小主,隻要你伺候得好,以後在碎玉軒裏頭,旁人見了你都要叫一聲桌哥哥。”


    “奴才明白了,必定好生當差,好生伺候小主!”


    小正子殷勤地上前主動提著水壺接水,“習雨姐姐您歇著,奴才來就行了。”


    西偏殿的宮人們都為著自己小主侍寢而揚眉吐氣,皇上可是為了給金答應做主,連六阿哥的生母都貶為答應了,想必金答應是要得寵了。


    而這時候的東偏殿裏,正是一片愁雲慘淡。


    甄答應坐在榻上,麵無表情。


    一旁的屋子裏空無一人,地麵上的碎片剛被收拾幹淨,除了一旁不全的一套瓷瓶,看不出她發過火的痕跡。


    流朱收拾完外頭,端著一盤子點心,匆忙地走了進來。


    “小主,您中午就吃得不多,晚膳又沒好好用,這樣怎麽能行呢?”


    流朱把點心放在甄答應手邊,心疼地勸她,“您好歹用些點心,哪怕是少吃些墊墊肚子也好。”


    良久,甄答應才開口。


    “弘曕那邊可安置下了?”


    “小主放心吧,鄭嬤嬤跟著呢,六阿哥已經住下了。”


    甄答應驀然紅了眼圈,“弘曕從出生就沒離開過我身邊,也不知他能不能適應……”


    “小主……”


    流朱也跟著紅了眼眶,她恨恨道,“都是金答應,竟這般算計小主,連皇上都信了她的鬼話!”


    “我早就知道皇上薄情,卻不想他能這樣輕易信了旁人的話。說我算計金答應就罷了,她竟敢汙蔑我苛待弘曕!那是我的親生孩子,我如何不疼愛!”


    “小主,這都是金答應的詭計,咱們且等著,總會有機會揭穿她的。”


    “是我的錯,我早就覺得金答應不對勁兒,還是著了她的道!”


    “這不能怪小主啊,咱們碎玉軒就住進這麽一個新人,小主也是沒的選擇。”


    甄答應喃喃道,“是啊,若是玉嬈能進宮,我何至於此……”


    她本是不願叫玉嬈進宮來的,此次選秀,玉嬈多半是年齡太小的原因,並未入選。


    若是下次呢,下次選秀玉嬈十六七歲,正是妙齡,要不要……


    此時玉嬈還小,雖說有一分純元皇後的影子,卻是連甄答應都比不過,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長大後會比自己更像純元皇後。


    甄答應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何苦叫玉嬈也在這宮裏頭苦苦掙紮呢,若是我能護著她也就罷了,可如今我身陷囹圄,玉嬈進來也是白白受苦……”


    有人歡喜有人憂,甄答應這裏被皇上降罪,連六阿哥都離了碎玉軒,東偏殿成了徹底的冷灶。


    而金答應在這之後驟然受寵,和郭答應不分上下。


    皇帝對這次入宮的新人愈發滿意,就想著晉封些人,又想了想高位妃嬪的位份,便想著大封六宮一迴。


    有這樣的事兒,皇帝自然是選擇來了延禧宮和佳瑜商議。


    皇帝也沒細想,隻是這幾年養成的習慣,有什麽事,尤其是關於後宮的事宜,總是願意和佳瑜說上幾句。


    可能是她善解人意,又溫柔大度,雖有些小性子,卻叫皇帝更喜歡了。


    佳瑜聽了皇帝的來意,叫人拿來冊子和筆墨,而後遣退了伺候的人,親自執筆。


    “皇上既然和臣妾提起來,心裏想必是有章程了?”


    皇帝真覺得佳瑜行事叫他心裏熨帖,這樣的事雖不是什麽秘密,可叫一群下人聽著他們討論宮妃,也不成體統。


    何況晉封的具體事項還沒定下,叫人傳了出去也是平白擾亂人心。


    “朕想著守孝過後,這宮裏頭也該有些喜事來衝一衝,這次新人不少,上頭的高位也不全,不如把那些個懂規矩的都晉封上來,以求後宮安穩。”


    依著皇帝的意思,他已過五十,以後多半是不會大選妃嬪了,最多是選秀給宗室賜婚時候,順便選上那麽一、兩個人入宮就是了。


    宮裏頭的老人兒不少,為著後宮安定和諧,也該給她們該有的位份。


    皇帝看向佳瑜,她此時梳著簡單的兩把頭,因著和鬆筠一起玩鬧過,頭上除了兩朵絹花,什麽銳利的東西都沒有。


    耳飾、鐲子一應沒有,臉上的妝粉也是淡淡的,皇帝甚至都不敢確定她有沒有上妝。


    可就是這樣接近素麵朝天的一張麵容,叫皇帝看了無比心安。


    “朕打算將你晉為皇貴妃,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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