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皇帝這樣斬釘截鐵,太後也有些動搖,在她看來,是沒有魂魄之說的,可皇帝說得這樣篤定,太後難得的產生了一絲懷疑。


    承乾宮裏頭住著的是婉貴人,太後倒是見過她的長相,的確很像純元。


    可婉貴人年紀太小,家世也不顯,若說她能夠掀起這樣大的波瀾,太後是不信的。


    可若說是後宮其他人的謀劃,也不像。


    太後和皇帝一樣,都想不出能有誰既知道從前在王府中發生過的事,又能策劃得這樣周全,讓皇帝相信。


    可惜,他們想不出這背後的真相,隻能逐漸相信,或許真的是純元的魂魄不安呢?


    何況太後是知道皇後當年是如何對純元下手的,如今條條件件都和真相吻合,太後都不知該如何反駁。


    再看皇後如今的神情,顯然也是半信半疑,也擔心真有純元的冤魂在。


    太後還想勸,皇帝已經不耐地斥問皇後。


    “朕從前覺得你和純元是親姐妹,你又一向敬重純元,這才讓你去照顧純元的胎,卻不想你如此狠毒!你說!為何要這般對待純元!”


    皇後露出一個淒涼的笑來,“皇上居然想不明白,臣妾和姐姐同出一宗,又同樣嫁給皇上,我們如何能共處呢?”


    “純元是你的親姐姐!”


    “是,親姐姐,正是她這個親姐姐搶了臣妾的夫君,是她這個親姐姐讓臣妾的孩子被迫成為庶子!”


    皇後的情緒激動起來,她的話裏難以控製地溢出了怨氣來。


    “皇上,太後,當年是你們說待臣妾生下皇子,就將臣妾扶為福晉,可弘暉還沒出生,姐姐就已經被迎進府裏,成了皇上的正妻。”


    “臣妾當年本可以忍著讓著,隻求能得皇上的一分真心,隻求能和夫君和孩子一起好好生活下去……”


    提起弘暉,皇後的眼神中滿是懷念。


    與從前提及純元皇後時的虛假不同,此時她仿佛迴到了那個時候,弘暉在身邊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胳膊,她坐在孩子身邊,笑著看向他,那是她最大的希望。


    “弘暉還那麽小,就因為高燒不退而殞命,這時候姐姐卻有了孩子。臣妾的孩子都沒有了,憑什麽她能生下孩子,還是嫡子!”


    皇後眼中的慈愛變成了幾分隱痛,更多的是對純元皇後的恨意。


    “她的孩子搶了我兒子的位置,還克死了我的兒子,我怎麽能容忍他們活下來!”


    【皇後也有點兒可憐......】


    【不提她後來做過的事情來說,當年說得好好兒的事兒,被自己的嫡姐給截了胡,這換了誰也不高興啊】


    【皇帝還讓宜修去照顧純元,他是不是有病啊\\u003d·\\u003d】


    【是不是他還覺得這倆有可能和睦相處啊】


    【愚蠢的男人罷了】


    【這就像老皇帝說好要立他為太子,然後轉頭立了別人,完事兒還讓他去輔佐新太子,這不離譜嗎?】


    眼看著皇後提起當年之事,愈發激動,太後厲聲喝道,“皇後!你失心瘋了不成!”


    太後也沒想到,皇後就這般認了自己的罪行。


    在她看來,當年之事孰是孰非暫時放在一旁,眼下隻要皇後不認罪,有她這個太後在,總歸是能將此事遮掩過去的。


    就算不能讓皇帝全然放過皇後,小懲大誡一番也是可以的。


    可皇後竟然這般糊塗,這些話說出口,可該如何收場!


    皇帝果然大怒,“朕看你是瘋了!純元當年如何善待於你,處處與你親近,卻不想竟招致這樣的殺身之禍!”


    “善待?”皇後冷笑,“臣妾本該是堂堂正正的雍親王福晉,何須她的善待!是她搶了臣妾的位子,還做出那般施舍的樣子,皇上不覺得可笑嗎?”


    “無可救藥……”皇帝搖了搖頭,“朕看你是被怨恨蒙了心。你覺得天下人都對你不起,不過是為了給你自己的狠毒找個借口罷了。若你隻是恨純元,那你入宮以後為何頻頻殘害妃嬪、皇嗣?難不成人人都害過你不成?”


    皇帝失望地看著她,“朕早該絕了你的心思,是朕顧念舊情,留你太久了,才給後宮招致了這樣多的禍端……”


    太後覺得不妙,硬著頭皮勸皇帝。


    “皇帝,此事經年,何須在今日辯個明白呢?皇後好歹跟在你身邊多年,生養了弘暉,又……”


    太後本想說皇後是純元的妹妹,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皇後自己都認了對純元的恨意,此時再這般求情,隻怕會惹得皇帝更生氣也未可知。


    “皇額娘不必操心了,皇後這般行徑,別說是一國之母了,就算是一宮主位也是當不起的。”


    “皇帝!”


    太後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盡量柔和了聲音,好聲好氣地勸道。


    “皇後和哀家還有純元都是一族裏出來的,若是皇後被廢,對純元名聲也有影響,不如小懲大誡,以觀後效。”


    “宜修害死了純元,還有那麽多妃嬪和皇嗣,皇額娘還要這樣百般維護。在皇額娘看來,朕的發妻和孩子們的命,都比不過烏拉那拉氏的區區名聲嗎!”


    太後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皇帝說完話後,也不急著給皇後定罪。


    他在等,在等太後表態。


    良久,太後終於開口了。


    “皇帝且看在哀家時日無多的份兒上,輕罰皇後吧。隻要她後位還在,皇帝如何罰都是應當的。”


    看著太後短短半個時辰內,就顯得灰敗的臉色,皇帝不由得放輕了語氣。


    “皇後治宮不嚴,以後宮裏上下事務一應交給瑾貴妃主理,敬貴妃從旁協理,叫惠妃和芙妃在一旁學著。”


    蘇培盛這時才敢往這邊走了幾步,躬身聆聽皇帝的旨意。


    “去景仁宮取迴皇後的寶印、寶冊,以後皇後也用不到這些了。”


    皇後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皇上......”


    皇帝不為所動,繼續說道,“皇後心中生愧,自請入壽康宮侍奉太後。以後景仁宮就不必住人了,皇後移居壽康宮後殿,除了給太後侍疾,就多去小佛堂靜靜心,也好贖清自己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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