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已經進去替皇後通報了兩次,皇帝還是不見她。


    這次,無論皇後如何勸說,蘇培盛都不肯再進去了。


    “皇後娘娘,您就別再為難奴才了,方才奴才就瞧著皇上忙得臉色都不太好,這要是奴才再進去一次,皇上指定要生氣了!”


    皇後瞧著蘇培盛這條路走不通了,隻能作罷。


    她看著蘇培盛走到殿內,殿門在他身後關上,完全將她隔絕在皇上的宮殿外。


    皇後神色晦暗不明。


    忽然,她轉身離開,吩咐道,“去壽康宮!”


    鳳輦又被抬了起來,往西六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宮人看到皇後的輦轎都避開一旁,行禮靜候皇後一行人走遠後,才能繼續做活或者是走動。


    皇後看著這些人低頭行禮,微微仰起頭,挺直了腰背。


    她是大清皇後,這是無可動搖的事實!


    皇後剛離開養心殿,就有小太監去稟告了蘇培盛。


    蘇培盛很快進了養心殿,悄然站到皇帝身邊,給他換了一碗茶。


    皇帝停下來喝了一口,蘇培盛趁機開口。


    “皇上,皇後娘娘已經離開了。外頭的人聽著,皇後娘娘是要去壽康宮。”


    聽了這話,皇帝隻覺得手中的茶香都散了幾分。


    皇後還真是明白自己的靠山在何處。


    皇帝並不覺得意外,“皇後要去壽康宮盡孝就去吧,本來朕也不打算瞞著太後。”


    蘇培盛躬身應了聲“是”,便斂氣凝神,不敢擾亂了皇帝的思緒。


    此次皇帝對皇後乃至太後的態度都有些轉變,蘇培盛看在眼裏,隻覺得心驚肉跳。


    皇帝如今龍威愈重,此事又隱約涉及純元皇後,隻盼著別因為皇後做了什麽糊塗事,累及禦前的人就好。


    不過皇帝並沒有蘇培盛想象中的那樣憤怒,正相反的是,他心裏難得的有些輕鬆。


    除了這裏頭涉及到純元的事讓他心裏不痛快之外,對於皇後和太後,皇帝難得的想通了。


    皇後作惡多端,他實在是忍無可忍。


    至於太後,上次在圓明園陷害瑾貴妃之事,太後在迴信中為皇後求情時,將皇上從前的艱難都拿出來寫了一遍,隻希望能喚起皇帝的一絲溫情。


    當時皇帝就決意,這是最後一次因為太後而饒過皇後了,再有下次,他必不能再讓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子為禍後宮!


    批完最後一摞折子,皇帝痛快地舒展著肩膀。


    “蘇培盛,傳膳,再去叫玉蘭來伺候。”


    玉蘭本是禦前伺候的宮女,去年被皇帝收用後就算是半個官女子了。


    但皇帝一直沒開口提及她的去處,亦或者是給她一個位份,蘇培盛就叫人在下人住的地方騰出一間空屋子來叫她單獨住著。


    還有一個叫翡翠的,比她伺候皇帝的時候略晚些,也是這般單獨住著。


    二人都伺候了皇帝,不能像尋常宮女一般被人唿來喝去,卻也不能像主子一樣有人伺候。


    她們便隻能是獨自住著,再將份例提高到和官女子差不多的程度,就算是一份體麵了。


    平日裏旁人見了,也都稱唿她們一聲“姑娘”,除了禦前伺候茶水外,再不會分派給她們其餘的活計。


    玉蘭從前就是禦前伺候茶水的宮女,去年被皇帝收用後,憑著幾分嬌俏,很是受寵了一段時候。


    今兒她被皇上召見,自然是高興不已,對著鏡子細細檢查了自己的妝容打扮,這才出去。


    她走到皇帝身邊,自然地開始給他按摩肩膀。


    “皇上可是累了?”


    “嗯。”


    皇帝輕聲應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玉蘭瞧著皇帝麵色尚可,隻覺得他是忙於政事累了,便用心地給皇帝按摩著,直到接近兩刻鍾後,皇帝才緩緩坐直了身子。


    “你的手藝倒是沒有生疏。”


    接連給皇帝按摩了這麽久,玉蘭的胳膊都在微微顫抖。


    不過得到了皇帝的這句讚賞後,她雙眸一亮,隻覺得方才的疲憊都是值得的。


    “能為皇上減輕半分辛勞,就是奴婢的福氣了!”


    這話說得皇帝心中熨帖,就是這樣一心向著他的女人才好。


    像皇後那樣隻為一己私欲,從不為他這個夫君考慮的人,實在不配得到他的喜愛。


    “你這樣懂事,朕也不能虧待了你,就封你為答應,住到儲秀宮去吧。”


    玉蘭激動地跪下謝恩,“奴婢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皇帝瞧著她這樣高興,笑道,“還自稱奴婢呢?”


    玉蘭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嬪妾答應劉氏,見過皇上。”


    “起來吧。”


    皇帝牽著她往寢殿走去,順口問她,“你姓劉,原本的名字叫什麽?”


    “嬪妾入宮之前就叫玉蘭,入宮後嬤嬤說奴婢這名字不錯,就沒改。”


    “嗯,是不錯。看取晚春時候,蘭芽玉茁爭妍,你倒是當得起這個名字……”


    很快,皇帝的旨意傳到了後宮各處。


    當晚,劉答應侍寢。


    次日一早,劉答應匆匆收拾好自己,伺候皇帝起身去上朝後才離開了養心殿,忙趕著去延禧宮給瑾貴妃請安。


    她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劉答應雖是宮女出身,可她能在禦前伺候,還能叫皇帝看重,伺候了這麽久也沒出錯,可見是能撐住場麵的。


    她恭敬地向瑾貴妃行禮,又將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


    “嬪妾答應劉氏,給瑾貴妃娘娘請安。嬪妾來遲,請娘娘恕罪!”


    佳瑜早就聽蘇培盛提過禦前伺候的兩個宮女,她還想著找個時候給皇帝提一下,給她們兩人一個正經位份,也好過在養心殿不明不白地住著。


    如今皇帝自己願意給劉答應一個名分,正合她的心意。


    “起來吧,你要伺候皇上,略遲些也無妨。”


    劉答應得了佳瑜的準許,絲毫沒有張揚的意思,謝恩之後,又給各宮主子請安。


    敬貴妃、芙妃和惠妃都和氣地叫她起身,年嬪倒是嘲諷了幾句。


    “今兒是劉答應頭一次來請安,就敢遲了,可見是沒將咱們放在眼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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