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能這樣直接地說出皇帝的意思,佳瑜心裏很是滿意,蘇公公總算是想通了到底該選擇誰, 也不枉自己將純元皇後的死因透露了些許給他。


    “想來皇上是關心莞嬪吧,莞嬪小產失子,皇上也是希望能安慰些許,如今公公去宣旨,莞嬪有了妃位,也能高興些。”


    “奴才心裏有數了,這就去給莞妃娘娘賀喜去!”


    蘇培盛到底是人精,一下就明白了佳瑜的意思,到了碧桐書院滿麵笑容地跟莞嬪道喜。


    “娘娘大喜!皇上有旨,請娘娘接旨吧!”


    莞嬪披著一件薄薄的衣裳坐在窗邊,看著外頭樹葉縫隙裏透出來的光影,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淡淡地說道,“本宮何喜之有,公公說笑了。”


    蘇培盛被這話一噎,又見莞嬪絲毫沒有起身接旨的意思,隻能勸她,“皇上掛念娘娘,娘娘雖傷心,可也聽聽皇上的心意不是?”


    流朱擔心莞嬪傷心之下說出什麽不敬的話被蘇培盛聽到,便過去勸莞嬪,“主子,快接旨吧,蘇公公還等著呢。”


    莞嬪迴頭看了她一眼,這才起身,虛弱地行禮,“臣妾接旨。”


    蘇培盛在心裏搖了搖頭,麵上絲毫未顯,照常宣讀旨意,“……晉莞嬪為莞妃,欽此!”


    周圍跪著的宮人皆是露出了喜色,莞妃也有些驚訝,她小產之後與皇帝相處時總是難以控製心中的悲痛,更是覺得皇帝如此輕易放過張答應,實在是輕視自己,因而二人的關係並不如從前融洽。


    昨日皇帝離開時的臉色她瞧得清楚,本以為皇上會因此生氣,不想他還算有心,竟願意在此時給自己妃位。


    接旨後,莞妃臉上久違地露出了笑意,“難為皇上的心意了,請蘇公公替我謝過皇上。”


    蘇培盛一聽,得,也不用他勸了,莞妃自己就高興起來了,這樣也好,等迴了九洲清晏迴稟皇上的時候,就不用費心想說辭了。


    “奴才迴去必定轉達,可皇上的心意還得要娘娘您親自道謝才好啊。”


    莞妃想著這話也是,皇上都主動示好了,自己也該對他好些才是。


    “那就勞煩蘇公公替我請皇上來用晚膳吧,到時候我再謝恩。”


    “哎,奴才這就迴去稟告皇上,還請莞妃娘娘好生準備!”


    等迴了九洲清晏,皇帝看完手頭的折子,問他,“莞妃如何了?”


    “皇上,莞妃娘娘很是高興,說請您去用晚膳,要親自謝恩呢!”


    皇帝麵色沒有什麽變化,“哦?是她親自和你說的?”


    蘇培盛笑著,“可不是嘛,還是皇上您的旨意能安慰娘娘,奴才去的時候,莞妃娘娘還鬱鬱不樂,連旨意都不想讓奴才宣讀呢。可聽完皇上的旨意,娘娘可算是有了笑臉兒,可不還是皇上您的心意珍貴,這才讓莞妃娘娘展顏了嗎?”


    皇帝倏爾握緊了手中的筆,很久才放下道,“莞妃高興就好,朕今兒就不去看她了,叫膳房好生伺候著。”


    蘇培盛隻作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應聲下去了。


    且不說皇帝和莞妃的心思南轅北轍,這冊封莞妃的旨意傳到各宮耳朵裏,大家倒是對莞妃重新忌憚起來,皇後的桃花塢更是如臨大敵。


    江福海和剪秋在院子裏說話,周圍的宮人們都手腳麻利地幹活,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被皇後娘娘發現,撞在這風口浪尖上。


    剪秋擔憂地看著殿內的方向,“莞嬪封妃,皇上連和娘娘知會一聲都沒有,難怪娘娘生氣。”


    “是啊,就是之前瑾貴妃晉封,皇上也沒有越過皇後娘娘去。”


    “她們沒一個省油的燈,一個分走娘娘的宮權,一個迷惑聖心,都讓娘娘不高興。”


    “咱們隻能勸著娘娘了,如今她們得寵些,你可得在娘娘麵前多勸勸,別跟皇上反著來。”


    剪秋一臉的不屑,“你是怕了她們了吧?”


    “我是怕皇後娘娘想岔了,總歸咱們娘娘是中宮皇後,等張答應生下皇子抱養到娘娘身邊,還怕治不住莞妃嗎?”


    “隻盼著張答應著一胎能爭氣,替娘娘生下一個小皇子。”


    “剪秋!”


    殿內傳來皇後的聲音,剪秋急忙進去伺候,留下江福海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剪秋如今愈發急躁,也別給娘娘招惹禍端才是啊。


    剪秋進了正殿,裏頭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皇後自己揉按著太陽穴,緊皺著眉頭。


    她上前為皇後按摩著頭部,“娘娘別生氣,莞妃連孩子都沒了,皇上就算給了她位份,也不過是補償而已。”


    “補償?”皇後冷笑一聲,“莞妃長得像誰你不知道嗎,這宮中有誰失了孩子還能封妃的?皇上是明擺著偏心於她,本宮怎麽能安心!”


    “娘娘……”


    “婉答應也是個不爭氣的,本宮跟她說了那麽多姐姐的喜好,她還不能抓住機會籠絡住皇上的心,反而被莞嬪……被莞妃得了便宜!”


    “娘娘,奴婢想,這宮裏有了婉答應在,原不需要莞妃的,婉答應如今還算得寵,就算莞妃出了什麽事兒,皇上傷痛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你是說除掉莞妃?”


    “莞妃傷心過度,一病不起也是有的。”


    皇後細想了想,還是搖頭,“好歹是妃位上的主子,要動手腳哪兒就那麽容易,何況有姐姐這個先例,本宮絕不允許別的女人再被皇上懷念多年。”


    “那……”


    “本宮要想個法子,讓皇上厭棄莞妃才好……”


    剪秋見皇後陷入沉思,便安靜地在一旁給她按摩,等著皇後吩咐。


    良久,皇後問她,“莞妃的冊封禮定在什麽時候?”


    “迴娘娘,是下個月二十九。”


    “不錯,是個好日子。去把薑忠敏叫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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