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雲撕開火腿腸的腸衣,蹲下來一點點地喂給小白貓吃,過了會兒,安安拿著一個一次性碗裝的水,放到小白貓麵前。


    小白貓吃完火腿腸,喝了幾口水,衝她們喵喵地叫,似乎是在感謝她們。


    林洛雲也笑著喵了一聲,小白貓蹦到窗戶上,林洛雲走到窗戶那,剛想跟它道別。


    小白貓看看她,又看看外麵,見林洛雲沒動,又拿著嘴叼了叼林洛雲的衣服。


    安安不明所以,問道:“這隻小貓在幹嘛?”


    林洛雲摸摸小白貓,望了望烏漆麻黑的天空,“可能是想讓我們兩個跟它一起出去玩吧。”


    安安也走到窗戶那,瞟了眼天色,“外麵這麽黑,有什麽好玩的,連個鬼都沒有。”


    林洛雲笑,爬上窗戶,翻到外麵,對她女兒伸手,“那咱倆就去做鬼嚇唬別人吧。”


    安安知道她媽媽是開玩笑,她媽媽那麽善良,怎麽可能舍得嚇唬別人,別人嚇唬她還差不多。


    不過讓她驚訝的是她媽媽還真要出去?不過也好,自從上次從迪士尼迴來之後,她媽媽想出去的欲望就比之前強了不少,這倒是個不錯的兆頭。


    隻要她媽媽不再有一輩子耗在這的想法,那她總有一天能說服她媽媽跟她一起逃走的…


    扶著她媽媽的手,越過窗戶,對她媽媽說:“走吧。”


    安靜的小巷,昏黃的路燈打在兩人一貓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前麵,小白貓蹦蹦跳跳地走,時不時又迴一下頭,似乎在確認林洛雲她們有沒有跟上。


    林洛雲牽著安安的手,亦步亦趨地跟在小白貓後麵,偏頭看安安,看到她閃著光芒的眼睛,和高高翹起的嘴角。


    心中微動,或許自己也不該“囚禁”安安,安安也跟她一樣向往“自由”,想著想著,心中又冒出之前那個可怕的想法。


    要是那個男人死了就好了…


    拐到馬路上,安靜的馬路讓人非常的不適應,路上別說行人,就是車都沒幾輛,林洛雲擔心安安害怕,緊緊地抓著她的手。


    安安其實不怕,黑夜再可怕也沒有人心可怕,但還是順從地依偎在母親旁邊,“貪婪”地索取母親對她的保護。


    又走了一小段路,小白貓忽的快速跑到馬路對麵,“咻”地鑽入路邊的灌木叢,一下就不見了身影。


    林洛雲“哎”了一聲,本想去追,被安安阻止了,“媽媽,別去了,你追不上的。”


    林洛雲歎了口氣,心裏也知道安安說得對,放棄了。


    安安又說:“媽媽,我們迴去嗎?”,語氣帶了點悲傷和不情願。


    她心裏是不想迴去的,要不是她媽媽在那,她早就逃離那個看似無形,實則有形的“牢籠”了。


    林洛雲想到剛剛安安興奮的麵孔,沉思了會兒,下定決心地道:“不,我們不迴去,我們一直走到天亮怎麽樣?”


    安安開心地點頭,“嗯!”


    ……


    另一邊。


    小龍美滋滋地拎著密碼箱走在馬路上,突然灌木叢裏躥出一隻小白貓,把他嚇了一跳,一看到是貓,氣不打一處出來,又想起以前的經曆,當即就伸出腳想踹那隻小白貓。


    小白貓靈活地閃過,沒被他踹到,察覺到這個男人對它有敵意,小白貓衝他不停地哈氣。


    小龍更加生氣了,剛被人打了一頓不說,現在連一個小貓也敢欺負到他頭上了!這還了得!


    心裏對薄野打他的怒火無處發泄,打不了林洛雲,但打一隻小貓還是綽綽有餘的。


    剛想上去抓小白貓,小白貓直接往前麵跑。


    小龍拎著密碼箱在後麵追,邊追邊罵:“站住!別跑!你這個笨貓!”


    小白貓像逗他玩似的,跑一會又停下來等他,衝他哈氣挑釁。


    這個情況持續了兩三次,惹得小龍越來越暴躁。


    直到跑到一個十字路口,小白貓站在原地長長地喵了一聲。


    它一停下,正好給小龍抓它的機會,正想一個箭步上去逮它,就聽到由遠而近的貓叫聲,“喵!”,越來越大聲,越來越響亮。


    小龍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堆冒著綠光的流浪貓慢慢朝他走來,小龍揮著行李箱,驅趕它們,“滾滾滾,我這箱子裏沒吃的!”


    流浪貓沒被他嚇到,不知道哪隻貓叫了一聲,“喵!”


    其他的貓爭先恐後往小龍身上撲去,小龍嚇得倉皇逃竄,但人怎麽跑得過貓?何況小龍還被打成了個半殘疾人。


    有隻小貓撲到小龍臉上,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路,抬手想把小貓抓下來,但又有一隻貓墜著他的手,讓他抬不起來。


    貓貓們的叫聲,縈繞在小龍耳邊,讓他如同個聾啞人一般,聽不到,看不到。


    “喵!”的一聲穿破雲霄,還沒讓人反應過來,“砰!”,寂靜的馬路,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碰撞聲。


    隨之而來的是“刺啦”的刹車聲,開門聲,關門聲,腳步聲,電話聲,人聲…


    小龍躺在地上,用僅存的力氣微微偏頭,眼睜睜地看著鮮紅的血液從他身下緩緩流出,浸濕他的衣衫,一股涼意從脊背慢慢地傳到腦海。


    小龍看到那隻挑釁他的小白貓正站在馬路對麵,還在衝他哈氣。


    小龍忽然想起小時候撓過他的小貓,也是這麽白,這麽小…


    那時候他被撓之後,小貓逃走了,他天天蹲在小貓之前出現過的地方,拿吃的引誘它出現。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一天那個小貓似乎很久沒吃過東西,一見到他的誘餌,急忙跑上前狼吞虎咽地吃,被他用簡易的籠子抓住了。


    抓到以後,他為了泄恨,用菜刀活生生解剖了那隻小白貓,弄得他全身都是血,後麵他把小貓的腸子,腎髒全都丟到魚塘裏給塘角魚吃了。


    它的肉則被他拿迴了家,迴家的路上碰到了林洛雲。他還記得林洛雲問他,“你怎麽渾身是血啊?”


    他咧嘴一笑,騙她,“為了保護一隻小白貓跟人打架了。”


    “真的?”,林洛雲不信,“你不是剛被小貓撓過嗎?怎麽會對小貓那麽好?”


    “小貓也不是故意的,我們作為人要大方一點,原諒它們的無心之失。”


    天真的林洛雲被他說服了,讚歎道:“你真豁達,勇敢。”


    看到他手上的黑色袋子,又問:“你手上拎著什麽?”


    他答:“打架贏來的戰利品…”


    小龍的眼皮越來越沉,迷迷糊糊中,感覺天空似乎下起了雨,一點,一點,滴落到他的臉上,脖子上,手上,肚子上,腿上,腳上。


    但他感覺不到涼意了,他的意識越來越渙散,他依稀聽到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雷聲,看到天空慢悠悠飄下來一張張紅色的錢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仿佛看到那些紅色的錢幣上印著“天地銀行”四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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