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隻暢遊著他心中的世界,卻不知道他身旁的嵐已經將悲傷在心中醞釀了很久很久。


    “放開我吧!”嵐看著下方的噴薄著火焰的山口,炙熱讓她的心神稍稍清醒了些。


    “我會帶給你無盡的榮耀的,嵐,這天下已經觸手可得。”澤興奮的說道,江山美人不正是男兒夢想。


    “嗬嗬,你到現在還在想著你的春秋大夢,可老族長已經不在了,我再也見不到了。”嵐的聲音冰冷起來,一如澤以往對她的模樣,她也終於明白了,愛不是盲目,更要認清現實。


    澤興奮的盡頭被潑了冷水,但很快他也不在意了,有了天下之後,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澤,我不再喜歡你了,我恨你,老族長的仇,我一定要報迴來。”嵐高聲說道,壯懷激烈。


    還未等澤反應過來,嵐已經撞開了他的束縛,如展翅一般,向那炙熱的火焰中心跳去。他下意識的將手中的劍刺去,但卻撲了個空,等收劍的時候才發現劍尖上流淌著鮮血。他怔怔不語,但令他更為恐慌的事情發生,他發現七彩尾羽不見了。


    他憤怒的大吼著,天下就這樣從他手中溜掉,現在細細想來,還是他太大意了,七彩尾羽是鳳凰一族的聖物,嵐肯定有秘法能悄無聲息的聯係七彩尾羽,即使他的禁錮也不能阻擋。或許從嵐與他說話的時候就開始了,或許更早,而在那時候已經到了最關鍵嗯時刻。


    “我要殺了你!”澤咬牙道,他心底已經認定了嵐是他的敵人,而對於敵人,他采取的手段將會更加殘忍,更加冷酷無情。


    嵐飛翔在火焰之中,身旁有七彩尾羽在繞著她旋轉,在火焰的炙烤之下,這七彩尾羽的光芒更盛。七彩尾羽是鳳凰一族進階出七彩的存在隕落之後留下的生命精華所在,而這時在火焰中正是燃燒了精華來保護著嵐不受到傷害。但火焰是無窮無盡的,七彩尾羽的精華卻總有燃燒殆盡的那一刻。而作為鳳凰一族的嵐自然對七彩尾羽能心生感應,並且遙遙唿應,所以她才能悄無聲息的帶著七彩尾羽從澤的手中逃脫,這並不是一件死物,相反還具有無上的靈性。


    火焰越來越熱烈,其實是七彩尾羽的威能已經告罄,剩下的隻有靠她自己來抵擋火焰的侵蝕,可她又能抵擋多長時間呢?嵐不得已化出了真身,人的身體是脆弱的,真靈的身體要強健的多。一聲清鳴過後,嵐終於顯露出了她的鳳凰真身,但也意味著她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鳳凰的流蘇絲絲縷縷的進入火焰之中,又或者是被火焰吞噬,與火焰接觸的那一刹那發生炫目的五彩火花,但又很快消失不見。就連七彩尾羽都已經焚燒殆盡,她又能支撐多長時間呢。


    嵐想放棄,就這樣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又被無窮的火焰繼續燃燒,化為虛無,什麽也不留下。就好像她也已經沒有了憂愁。但這火是由外而內的迸發,她身體的本能在抗拒,所以她也隻好痛苦的承受著煎熬,等到這火侵入心脈的時候,她就知道也是到了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了。這是個煉體的過程,真正的用火焰去煉體,也是一個煉心的過程。所不同的是她不管如何大徹大悟,也隻是會焚化為虛無。


    嵐知道這個結果,怔怔的想著過去的幾千年裏所發生的種種。她在族群裏邊的無憂無慮,她與澤欣喜的相識,她翱翔在天際中的暢意自由,她看著日落撒下餘暉映照在無邊無際的海麵上時的憧憬。這些都在這最後的時刻化作了她溫暖的記憶,伴隨著眼角流落出來的眼淚,又被火焰一口吞噬。慢慢的她的心變得冰冷,雖然這火焰的溫度足以融化一切,但當她把心底的溫暖一點點的拋棄,剩下的隻是無盡的恨意。如果一個人的心已死,那麽再也沒有什麽能夠殺死她。


    七彩尾羽終於在火焰中燃燒起來,隻是不同的是它沒有化為灰燼,而是變成了一道流光,注入了正在被火焰蠶食的嵐的身體之中。這七彩尾羽與嵐再也不分彼此。


    嵐的心已死,七彩尾羽化作的七彩流光卻給她的身體注入了活力,她的身體在複蘇,並且在發生著難以想象的變化。她的骨骼血肉重塑,她的羽毛再生,她的意識也逐漸蘇醒。又一聲嘹亮的鳴叫響起在這無盡的火焰之中,她張開了雙翅,七彩的光暈環繞在周圍,她長長的尾羽伸展開來,垂落下七彩的光粒,在這火焰之中仍舊散發著光芒。這火焰慢慢變的溫暖起來,她忍不住遊動了起來,好像這火焰已經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但這本身也沒有錯,她本就是從火焰之中誕生的,七彩鳳凰重現世間。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這本就是一件極其痛苦,極其恐怖的事情。此時的她仍舊不敢相信,因為變成了什麽樣,就要承擔什麽樣的責任,然而她的心裏現在隻有仇恨。七彩尾羽原來不是象征,而是守護。


    “錯了,都錯了,原來一開始就錯了!”嵐苦笑著,又轉為低喃。


    可老族長已逝,她現在已無力守護,剩下的生命裏隻有了仇恨。


    她從火焰中飛出,飛向了遠方,那裏有澤,那是她餘生唯一要做的事。


    故事看到了這,又忽然消失不見,眼下的滄海桑田也慢慢消散,我的意識又迴到了這個空曠的空間之中。我迴味著所帶來的震撼,隱隱明白接下來的劇情走向,而這或許是我不斷來到這裏的唯一的作用。


    “你明白了嗎?”身旁老婦冰冷的聲音響起。


    我打了個寒顫:“明白了。”


    “拿著它出去,然後迴來。”那老婦將她手裏的黑龍節杖送到我的手邊。


    我握住了它,眼前一陣暈眩,再睜開眼時又迴到了深穀的懸崖之上,最初跳崖的地方。


    我不知時間已過去了多久,那些祖巫人已經消失不見,但我知道並且她也知道,我們若是再往前一點,他們又會鬼魅般出現。


    “我們走吧,好不好?”她拉著我的手,像一隻受傷的野貓,蜷縮著的神情,驚慌著的眼神。


    我看了看手中的黑龍節杖,它正散發著致命的魔力,吸引著我去探尋真相。


    “你所認為的離開,其實是另一種到來,掙不脫,逃不過,眉頭解不開的結,命中解不開的劫。”我對她說著話,又走進了密林中。


    但沒過多久,密林中又彌漫著濃重的殺氣,無形的壓力透過驚飛的林鳥鋪天蓋地的傳送過來,我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走!”我大吼一聲,僵直的身體也因為這一聲吼帶來了活力,拉著旁邊的她極速向懸崖邊逃去。


    那些祖巫人又追來了。


    到了懸崖邊,我才終於緩了一口氣,看著漸漸逼近的祖巫人,我輕蔑的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轉身跳了下去。


    我跳到了一處柔軟的所在,這是鳳凰的背部,它又接住了我們,清鳴了一聲,衝天而起,飛入了山穀的霧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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