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前走去。


    在撥開一叢雜草後,張雨順看見了,一處中央凹陷的圓形空地。


    雜草們錯綜複雜的倒伏在一起,上麵還有因物體長時間壓在上麵而留下的印痕。


    “這就是當時的地點吧。”


    張雨順說著,俯下了身子。


    他用手捏起一旁的葉片,莖稈上,點點暗褐色的痕跡殘留在枝椏的縫隙間。


    “經過了那樣一場大雨,卻還能殘留下來血漬嗎……”


    張雨順無法想象剛被發現時,正夢的狀態。


    “風碼,這裏確認沒有光粒痕跡嗎?”


    “正如烈陽所言,明確的波動已經消失,剩下的,也不過是和那蔣家村所類似的微弱痕跡罷了。”


    “類似嗎?”


    張雨順沉吟片刻,開始尋找其他線索。


    “除了烈陽毫不掩飾的寬大足跡之外,應該還有別的線索的,不管是足跡還是拖拽痕,正夢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


    秉持著這個想法,張雨順一寸寸的搜尋著周邊的痕跡。


    細心觀察著草莖,伸手撥開草甸,翻開被壓實的草杆。


    可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卻依然一無所獲。


    “怎麽會這樣呢?難道正夢,真的是從空中落下來的?”


    張雨順站在空地正中央,單手撐起下巴,有些苦惱地說道。


    “要不要將搜查的範圍擴大一些看看?”


    一旁同樣以實體現身,加入尋找的風碼說道。


    “也對,若目標包含怪人或參賽者的話,確實不能以尋常的方法尋找。”


    張雨順與風碼商量著。


    二人以空地中央為中心,呈螺旋形慢慢向外尋找。


    一段時間過後。


    “雨順!你來看看這邊!”


    就在張雨順還在撥動草叢的時候,遠處風碼的唿聲傳來。


    跟隨著聲音,張雨順來到風碼跟前。


    一個大概餐廳圓盤大小的踩壓坑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看著蹲下身子細細檢查著。


    “像這樣的圓坑,那邊還有幾個。”


    “還有?”


    “對,就在更靠近路邊的地方。”


    風碼說著。


    張雨順眉頭一皺,又跟隨著風碼將幾個小坑全部看了一遍。


    每個踩踏痕大小基本一致,相互之間大概間距了有10米左右。


    他想了一下,嚐試著將這些細小的圓坑在地圖上標記出來,連上線。


    張雨順看著地圖上的直線恍然大悟。


    “沒錯,雖然間隔遙遠,但這就是那犯人行動的軌跡。”


    他看著地圖上,以正夢的落點為終點的一條直線,隨即抬頭向著直線源頭的方向望去。


    一座巨大的廢棄電廠矗立在廣闊的荒野上。


    “是那裏嗎?”


    張雨順急切地說著,顧不得是否會暴露身份,頭盔掩麵,啟動了雪鷹。


    ……


    陰雲籠罩,昏暗的天空下,那高聳的廢棄電廠就如一隻噬人的猛獸,張大了嘴巴,靜待著獵物的到來。


    “這建築,近看還真是陰森啊。”


    以防萬一,張雨順在遠處停下了雪鷹,慢慢的摸上前來。


    沒有了人類的活動,建築外側的牆邊到處都是肆意生長的植物,黑綠色的爬山虎覆蓋了西邊的一整麵牆壁。


    不時有受驚的鳥兒從藤蔓間飛出,在天空中盤旋著,落上屋頂。


    漸漸靠近了入口。


    不知名的藤蔓纏繞在那兩輛車寬的鐵柵欄門上。


    但兩扇門中間的鎖鏈卻早已不知被誰砸斷,鬆鬆垮垮的垂在門把手兩側。


    “果然,這裏是有人的嗎?”


    看著鐵門背後,同樣有眾多踩踏痕的小道,張雨順慶幸著自己將雪鷹停在了遠處。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響動,張雨順搓了搓手,從一旁的矮牆邊翻身一躍,輕巧的落在廠內的地麵上。


    就像靈巧的貓兒一樣,並未發出半點聲響。


    他緩步走入廠房之中,沿著從錯綜複雜的管線旁,謹慎的前進著。


    “你聽!那是什麽聲音?”


    就在他剛轉過一個拐角時,風碼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張雨順停下腳步,仔細聽著。


    細微的笑聲與交談聲雜糅在一起,間或會響起孩童的哭聲,但這哭聲很快又會消失不見。


    “這裏,難道是他們用來集中的地方?”


    張雨順想著,他將耳朵貼向牆邊,感受著遠處空氣所傳來的震動。


    “大哥……去了……久。”


    “啪……”


    “再等……我們……貨了。”


    “……哈哈……”


    雖聲音依舊不甚清晰,但這對話反而讓張雨順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來東河最近丟失兒童暴增的原因,竟是有一個團夥在一起犯案。”


    張雨順翻身踏上一旁錯綜複雜的管線,躲在高處的陰影中,繼續向著聲音的來源移動。


    終於,在一處旋轉著的換氣扇後。


    張雨順看到了聲音的源頭。


    狹小逼仄的房間內煙霧繚繞,隻有一盞昏暗的白熾燈吊在頂上。


    一旁的角落裏,在已經包漿的大鍋旁,兩男兩女,四個小孩像睡著了似的倒在地上。


    他們的手腳被繩子綁住,嘴裏也被塞著東西,就像是什麽貨物一樣,被碼放整齊。


    “啪……啪……”


    摔打紙牌的聲音傳來。


    房間的另一邊,窄小的桌子上,插滿了煙頭的塑料煙灰缸疊在快餐盒上,與幾個白色的小藥瓶一起,鎮守在桌子兩旁。


    長桌靠牆,三個中年人圍坐在桌邊,不停的抽著煙,玩著紙牌消磨時間。


    “啪!”“三帶一!”


    “你小點聲!要是把這幾個小孩吵醒了,把別人引過來了怎麽辦?!”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中年人大聲嗬斥著剛剛出牌的同伴。


    “你還說我,你這聲音不比我的大?”


    另一個明顯不服,他張開了僅剩幾顆牙齒在堅守的嘴巴,反駁道。


    “行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我就沒見哪個成年人,被喂了這麽多安眠藥還能醒過來,更別說是這幾個孩子了。”


    最後一個中年人叼著煙,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缺了一半的耳朵,不耐煩的說道。


    “連你都沒見過,那這幾個小孩還能醒過來嗎?這都快要交貨了,別到時候……”


    刀疤臉有點懷疑的說著。


    “唉——你聽他瞎扯,這玩意兒多了過後頂多降點智商,隻要交貨的時候活著就行,之後還關我們什麽事。”


    缺牙翻了個白眼說道。


    可等他說完,眼看那刀疤臉還是一副有些猶豫的樣子,不由得著急催促道:“你們別愣著啊,我那三帶一有人要沒人要,要不起我就繼續出了啊。”


    “慣的你這臭毛病,管上!”“啪!”


    紙牌出手,看著同伴已經打了保票,那刀疤臉也不再猶豫,繼續出起了牌。


    但一輪過後,那刀疤臉卻還是忍不住,又開始聊了起來。


    “你說老大這次怎麽出去這麽久,都三天了,不會是遇上什麽事了吧。”


    他將短刀往桌子上一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老大那身手能遇上事?我敢說,就上次抓咱的那警察,現在再來三十個也不是老大的對手。”


    缺牙梗著脖子反駁道。


    “就是,與其擔心這個,你倒不如擔心一下那個惹到了老大的小崽子,別被老大整沒了,咱還得再出去尋。”


    殘耳看著自己的牌,隨口說道。


    “是啊,那小子可是不可多得的高價貨,也不知道老大是從哪整過來的。”


    缺牙的那個想著前兩天老大帶來的貨,扔出了手中的牌。


    聽到這,通風扇外的張雨順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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