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說完後,林緒眼前的景象漸漸被如墨般的黑暗所吞噬。


    他的腦海裏開始迴憶起高祖和他說過的那三個規矩。


    “第一,修煉當穩紮穩打,自然水到渠成,不能省去每一個大小境界。


    【這一條,我捫心自問,到目前為止,還算是遵守的。


    雖然有用晶體的能量來修煉,但運轉功法時並無異常。】


    第二,境界必須在金丹及以上才能收他人為徒,對方境界必須低於你至少一個大境界。


    【我沒有收徒,這一條也不成立。】


    第三,凡修仙一途,和修真修道等修煉者不同,乃逆天而行,必須時刻凝練道心,與天爭運。


    【逆天而行,可天道都已不存在了...如何與天爭運?】”


    林緒躺在沙發上,輾轉反側,橫豎睡不著。


    他艱難起身,仔細想了半夜,才從迴憶裏找出一些東西出來。


    那是一道黑影,臉上沒有五官,以沉默的姿態帶來無邊的恐懼。


    不知為何,林緒對它的印象又十分的淺,就好像它與自己毫無關係。


    外麵的雨如同傾注一般從天上轟鳴而下,將窗戶拍打得“劈劈啪啪”的,聲音很大。


    他的思緒再一次被雨聲牽引出去。


    再次迴過神來,才發覺淺綠色的窗簾外微微透過亮光,雨聲依舊大作。


    不過已經不再像之前沉重的轟鳴,而是帶有清脆聲。


    雨點小了,天已經大亮了。


    “我剛才在想什麽?”林緒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空白,用力搓揉一下略微發酸的太陽穴。


    但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大抵是病了......”


    ......


    中午時分,雨聲漸小。


    馬遙在上午十點多就醒來,起身打開窗簾,隨後坐在沙發上,扯著身上的薄毯,蓋住半邊身子。


    呆呆地看向窗戶的玻璃。


    準確的來說,他是在看玻璃上的雨滴。


    乍一看雨滴沒有顏色,可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雨水在玻璃上劃過,匯聚在窗框上,竟然有了些許顏色。


    顏色沒有其他,隻是泛著渾濁的紅色,仿佛天上的雨帶著鐵鏽一般。


    馬遙看了一個多小時,忽然聽到房間外傳來敲門聲,也不再發呆,起身打開了門。


    陳才明在外麵站著,手裏握著一杯熱水。


    他見到馬遙,立刻將熱水遞給了他:


    “昨晚降溫很厲害,來,喝一杯紅糖薑水暖暖身子。”


    馬遙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甜甜的,帶點辛味。


    一股剛剛好的暖流直入胃裏,整個人瞬間就暖和了許多。


    他神色奇怪:“不對啊!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會暖人了?”


    “上次我在宿舍裏病的時候,也沒見你給我端茶送水的。”


    “在我高燒的那一晚,你在我的床下端著手機,大喊了一晚上的五殺......”


    “對啊,這也不是我的意思。”


    陳才明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感,嬉皮笑臉的說道,


    “還不是咱們組織裏有個體貼的女生,八點多就起來操作發電機和電磁爐來煮早餐。”


    “雞蛋、燕麥小米粥和紅糖薑水。”


    “夠溫馨了吧。”


    馬遙神情更加奇怪了,說:


    “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你的問題?”


    “?我怎麽了?你怎麽突然扯上我來了?”


    “上次你不是在圖書館時讓她去引誘喪屍麽?


    她已經失去很多安全感了。”


    “...是麽?”


    陳才明收斂笑容,沉思了一會兒,他的生活倒是沒讓他想到這一層。


    畢竟在一個失去許多關注的家庭裏,他隻需要拿了這個月的生活費,其他的與他無關。


    時常憐憫世人受苦,卻忽略身邊之人苦難。


    大概講的就是他吧。


    “我隻是那麽提一嘴而已,你別給我多想。”


    馬遙和一時緘默的陳才明下到三樓。


    “隻是提醒你,之後的路若是要一起走,就得精誠合作。”


    “精誠合作......”


    陳才明嘴裏念叨著,看到馬遙走到三樓的小客廳裏——之前是專業樓的一個自習區。


    歐芊芊正坐在桌旁,看到馬遙下來了,便讓他過來吃早餐。


    馬遙盛起一碗粥,放在桌子上,同時用勺子勺了一口,放在嘴裏品嚐。


    “不錯,挺好吃的.....”


    話音響起的同時,他另一隻手在給陳才明打手勢。


    陳才明反應過來,也走到歐芊芊旁邊,讚美道:


    “嗯嗯,你做的早餐有家的味道!”


    “謝謝!”


    歐芊芊的心放下了許多,臉上微微帶上靦腆的笑容。


    桌子上的電磁爐冒出熱騰的氣息,將降雨的涼意驅除。


    馬遙幹脆不用勺子,舉起碗一飲而盡。


    吃了那麽多天的速食品,如今難得有粗糧粥,胃裏總算是好受了不少。


    “對了,緒哥呢?”


    歐芊芊忽然問道。


    “他?好像在五樓。”


    ......


    吳晨來到五樓,林緒正在伸展自己的身體。


    昨夜他幾乎都處在一種焦慮中。


    而令他憂慮的是,他不知因為什麽而焦慮。


    主要是記憶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林哥,下去吃個早餐吧。”


    “吳晨,我問你一件事。”


    林緒沒有立刻下去,而是看向吳晨的眼睛。


    “你當時早已死去,對吧?”


    “...我不知道。”


    吳晨迴答到,他知道自己沒法在林緒麵前掩飾什麽。


    因為他時常感受到自己的身邊,仿佛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被對方操控。


    自己一舉一動,沒有任何保密的必要。


    “在地下實驗室前,當時你的說法是原地醒來,多了許多的記憶。”


    “現在,還能夠想起什麽嗎?”


    “或者說,有沒有什麽東西在幹擾你?”


    吳晨忽然一臉頹喪的坐到沙發上,緩緩說道:


    “白天倒沒有什麽問題,雖然偶爾會湧現很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但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感覺我自己的身體好像失去了控製。”


    “閉上眼睛,總是會浮現很多光怪陸離的場麵,讓我分不清我還是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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