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還以為當年外婆真的是......”我欲言又止,不敢將後麵的話說出來。當時我功力不夠,否則當年是不是鬼上身我隻需要用“清心明目咒”開天眼看一看就行了。我害怕我將後麵的話說出來,會傷了外公的心。


    外公摸著我的頭,笑道:“你外婆要是知道你有這份孝心她一定感動的很。外公能在有生之年,和你圍著灶火談心,真的很知足了。”


    我也很知足,要知道眼前的老人就是我曾經朝思暮想的外公。我迴西王村也差不多一天了,這一天下來,我要麽隨著陳默等人東走西走,要麽就陪著舅父整理外婆的遺物。我還沒有和外公這麽近距離這麽親自的聊過天。


    “外公,你不要太傷心了。外婆為人很好的,她一點會上天堂的。”我試圖安慰外公,安慰一個剛剛失去老伴的老人。我這人本來就不怎麽會安慰人,現在說的也隻是照著電視上的話說出來。


    外公笑了笑,道:“你外婆是一個好人,是天大的好人。你知道嗎?放在別人家,入贅進入姑娘家的,一般她們的孫子叫她們是叫奶奶。但你外婆卻不許你叫她奶奶,許你叫外婆。這就是你我為什麽姓馮,卻稱我外公,稱她為外婆。”


    我靜靜地聽外公的話,他的話裏充滿了滄桑和悠悠的迴憶。


    外公又道:“我告訴你,你外公我本來不信馮的,我的名字也不叫天喜。”


    “那你原來是叫什麽的?”我瞪大著眼睛看著外公,疑惑地問道。


    外公笑了笑,道:“我也不記得我姓什麽叫什麽了,我隻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你曾外祖父帶了迴來。他們給我起了個名字叫馮天喜。你爹和我一樣,也是你外婆帶過來的。當時正值中越衛國戰爭,你奶奶是從廣西把他帶迴來的。給你爹起名叫衛國,馮衛國。”


    外公的深邃的眼神中裝滿了迴憶,此時此刻我隻要聽著外公給我講故事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什麽都不需要做。


    外公又道:“可惜啊,你娘和你爹死的太早,而你當年又太小,不然你外婆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了。唉,你外婆一生行善,卻經常飽受汙蔑和非議。現在好了,她走了,走得清淨。咳咳咳......”外公說到這裏,眼睛變得濕潤,人也不停地幹咳起來。


    我給外公倒了一杯開水,然後道:“外婆到底是幹嘛的?”我故意裝作不懂,目的是想從外公的嘴裏套出一點蛛絲馬跡。陳琳下午的話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是外公、陳老幺還有幾個壯漢把外婆用擔架從龍渠溝抬迴來的,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外公喝了一口水,驚訝的眼神望著我,道:“你外婆在你小時候教給你東西你都忘記了?”外公說的是外婆從小教給我的玄學風水術和令人難以看懂聽懂的靈符咒語。


    為了從外公的嘴裏套出話來,我依舊打算騙外公一次,我道:“是的,早就忘記了。外公你也知道,我記性一直不好。”


    “記性不好,對你一直記性不好。”爺爺喃喃自語,“但你為啥對當年的事情記得那麽的清楚?”他深邃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你是不是想知道些什麽?或者說你是不是想要做些什麽?”他的話變得很嚴厲,就像是在審理犯人一樣。


    我被外公嚇得不敢說話。


    外公道:“小源,我警告你,你不要胡思亂想。當年什麽事請都沒有發生,而且你外婆也不準許你胡思亂想。等你外婆的葬禮完了後,你就離開,離開這裏,永遠也不要迴來。”我依稀記得,當年就是外公向所有人承諾,我永遠不會迴西王村的。


    “為什麽?”我問外公,“為什麽不要我迴來?你們到底在向我隱瞞著什麽?”


    “你不要再問了,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外公起身,“時候也不早了,快點迴房睡覺吧。”外公走到了廚房門口,又迴過頭來,“我警告你,小源,你什麽也不許做。不然我絕對饒不了你!東王村和西王村的村民也不會饒你。”


    “唔。”我輕輕的應了一聲,外公便出廚房而去。而我則一動不動地坐在廚房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很快就要到我和陳默、林海、陳琳他們約定的時間了。現在不能送飯,就不能放麻醉藥,也就不能開棺驗屍,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而且,就算在靈堂守靈的舅父中了麻醉藥昏睡過去,但外公他就是一個不確定因素。剛才的聊天一定讓外公其了警覺性,他這一關一定不是那麽好容易唬弄過去的。


    我在廚房裏打了兩杯水,然後端著水走到了堂屋的靈堂前,外公坐在靈堂的左邊麵色冷峻地看著我,而舅父則跪在靈堂前給外婆燒冥錢。


    我不敢再水中下麻醉藥,隻好端著一杯水遞給舅父,道:“舅父,喝口水。”


    舅父欣慰地接過水,笑道:“謝謝。”言罷,便將水杯中的水喝完。


    我將另一杯水遞給外公,外公接過水不好聲色地道:“這杯水我喝了,諒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外公將水喝了下去,然後把空杯子遞給我。


    他道:“水也送了,你迴房間歇息去吧。這裏留著你舅父就可以了。”


    “唔。”我把空杯子放迴廚房,然後躡手躡腳地將廚房門關好,我並沒有迴房睡覺,而是往屋外走去。


    我知道,開棺驗屍現在是不可能辦得了的了,根本就沒有時間下麻醉藥,我得阻止陳默、林海和陳琳三人。


    待走的遠一點的時候,我撥通了陳默的電話。陳默顯然精神非常的亢奮,電話一接通就問我是不是得手了。我否認了陳默的話。我是真的沒有機會下手,情況有變。看來下午精心想出來的計劃泡湯了。


    電話那頭陳默、林海和陳琳都非常的沮喪,我安慰了他們幾句,示意他們別來了,便掛斷了電話。隨後悄悄地貓迴來家,準備進房間休息去了。


    我剛迴家,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四周出奇的安靜,除了靈堂外靈燈亮著,根本找不到一點光明。


    這個點應該堂屋得開著燈才是,舅父他這麽節省,連這兩塊錢的電費也舍不得嗎?


    我慢慢地走到靈堂前,想要看個究竟。但接下來的場麵讓我大跌眼鏡!堂屋內空屋一人,本應該在靈堂前守靈的舅父也不見了,隻留著舅父跪著的蒲團。舅父和外公仿佛突然之間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舅父,外公。”我小聲唿喚著舅父和外公,但沒有人應答。


    “怎麽迴事?”我嘀咕著,該不會舅父不堪勞累也偷偷的迴房睡覺了?畢竟熬夜跪著守靈,真不是常人能夠受得了的。


    不過,我轉念一想,機會來了。我剛好可以趁著現在沒有人的計劃,去外婆的棺材旁自己看看外婆的頸部是不是真的像陳默和林海所說的一樣有一道長長的口子。我也好判斷,這到底是不是人為的還是鬼怪造成的。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真的沒有什麽人了。我悄悄地來到外婆的棺材旁,並沒有靠近。本來,在西王村的風俗,老人過世以後他的後人是可以在他的棺材旁瞻仰他的遺容,見他最後一麵的。


    但從我迴來至今,舅父隻允許我瞻仰外婆的遺像,不許我接近棺材半步,我起初的時候並不在意,現在想起來恐怕還真如陳默、林海所說的,外婆的死真的很蹊蹺。我深唿吸了一口氣,走到外婆的棺材邊,剛一靠近兩行眼淚便從我的眼眶裏流出。


    我不由得又是一陣緊張,心狂跳不止,腿上感覺似乎一點勁兒都沒有了。桌台上的燭火被風吹動,隨風搖曳,屋裏頓時明暗不定,我的影子、棺材的影子以及不知道什麽東西的影子橫斜一牆,不住伸縮拉長,形如鬼魅。


    我瞪大著眼睛,望向棺材內,眼前的景象不禁讓我驚唿,棺材裏竟然空無一物!偌大的棺材裏竟然什麽都沒有裝。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明明是看到外婆已經死了的,但為什麽她不躺在棺材裏麵,她的遺體到底去哪裏呢?


    “這是怎麽迴事?”我嘀咕著,想要弄個明白。但這個時候,突然燭火啪的滅了,屋裏陷入一片黑暗。我心裏不禁一緊。我迅速反應過來從褲袋裏掏打火機,但慌裏慌張的怎麽摸也摸不到,忽然好像有什麽東西砰了我一下,磕碰一聲我撞在紅木棺材上。


    “誰?”我驚唿喊道,猛然抬頭,漆黑中,看到一個黑影從我身後躍了出去,落地後急匆匆的向外奔去。借著月光,我看到他很快爬上了牆頭,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嚇得魂飛魄散,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怎麽燈滅了?”隱隱約約中,我聽到舅父的聲音。我迅速趁著黑暗悄悄離開了靈堂。


    “難道是有貓?”舅父已經發現棺材有被移動的過的痕跡,隨後我聽到他把棺材擺正,點燃靈燈,跪在外婆的靈堂前,哭訴道,“娘啊,兒子不孝,讓你走也走的不清淨。兒子對不起你啊......”


    我確定舅父沒有發現什麽後便安心迴房去了。


    躺在床上,我想到靈堂裏擺著的棺材竟然是一具空棺材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靜。


    還有,剛才撞我的消失了的黑影到底是誰?我可以明顯感覺得到那黑影有人唿吸的氣息,黑影是人不是鬼!


    但是,黑影到底是誰呢?


    誰還會像一樣,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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