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娘這樣想著看著三個乖巧的女兒,不禁眼淚潮水一樣漫上來。如果丈夫活著,誰敢把娘四個賣了?如果碰上不良的人,我那三個可憐的孩子可怎麽辦。我活著一天就算是拚上性命也要護著你們一天。


    “這怎麽掉眼淚了呢?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吳媽倒是一個耿直的人,她抬頭無意間看見玉簫娘眼裏的淚水,急忙問。


    “沒有沒有,眼睛裏進了什麽東西,一會就好了。”


    玉簫娘說著就拿起手帕去擦眼睛掩飾自己慌亂的思緒。


    玉簫在三個女兒當中最敏感最通透。從小就怕娘掉眼淚。聽吳媽一說,趕緊跑到娘的身邊來哄娘。手裏拿著他的作業本,讓娘看。


    “娘,你看,我寫的好看嗎?看看,認不認識我寫的字。”


    說完偏著頭微笑的看著他的母親。


    “我看看,嗯,我們玉簫寫的字真好看。不過你這字怎麽都缺胳膊少腿的?不是漢語拚音,也不是漢字呀。大部分不認識。”


    玉簫娘仔細端詳著半天,搖了搖頭,把本子遞給女兒。


    “娘,你說的對,這不是拚音,也不是漢字。這是日文。我們學校現在學的日語就是主科。”玉簫的姐姐迴答了他們母親的話。


    他們過來幾個月後,孩子在家無事,薑鴻途主動要求讓兩個大女孩去上學。學校是鎮子上公立學校,離家不遠。


    “這附近有學校你們想不想繼續讀書?”玉簫娘征求兩個女兒的意見。


    “有地方讀書那太好了。在家待的太無聊了。”玉笛先表示同意。


    “如果妹妹也能去就更好了。”玉簫聽見能上學,更是高興的不行。


    “妹妹還得等兩年才能去上學。現在太小了。”玉簫娘安慰著女兒。


    既然都同意去上學。玉簫娘也就同意他們去吧。這樣最好不過了,還不至於荒廢了學業。


    “娘,你不知道,我們上課之前還喊口號呢。我們日文老師告訴我們說,過些日子有一大幫熊本縣的日本姐姐要來這裏參觀學習,還要觀摩呢。”


    玉笛接著說。


    “娘觀摩是什麽?是好吃的嗎?”小玉竹在旁邊認真的聽著,好奇的插嘴問道。


    “哈哈哈,你就知道吃。”兩個姐姐一起笑話小玉竹。


    “姐姐欺負我。”玉竹被笑的害羞了捂住臉撲倒娘的懷裏。


    玉簫娘認真聽著女兒的講話。也跟著笑起來。


    看到他們現在的精神狀態,都從初來時的緊張不安中走出來,很是欣慰。可是看見孩子現在是受的是日本教育,心裏又很是不安。


    當初他們的爹活著的時候,就是因為學校教孩子背棄母語,才把孩子從學校退學的。自己現在這樣做是不是背道而馳,難道是違背了孩子他爹第意願了嗎。


    “你們老師說話嘰裏呱啦的,你們能聽懂嗎?”


    吳媽插嘴把玉簫娘的思緒打亂。她抖了抖手中的活計說。“以後你們看見日本人離遠點。那幫人太生性,不好惹。”


    “知道了姨奶奶。我們離他們遠點就是了。”


    三個好聽的聲音迴答著。相處久了三個孩子都很喜歡這個吳媽。


    吳媽也是很喜歡這三個懂事的女孩。


    “可是,媽媽你知不知道我們每天放學的時候都能看見二叔在學校門口接我們。沒有人敢欺負我們的,你放心吧。”


    “二叔還給我們買好吃的呢。”


    小不點女兒搶著說話。


    “哦,還有這樣的事?難怪我們的女兒每天都這樣準時的迴來。”玉簫娘附和著。心裏卻在想。


    這個二叔就是薑鴻運。每天見麵了都是頭一低就過去了,不多言不多語。在家就是埋頭幹活。卻不知道每天都去學校接送兩個女孩。不知道他是出於好心呢,還是有什麽目的。終究三個女孩的安危可是當母親最關心是頭等大事。


    孩子這樣一說。玉簫的娘的心裏又是一陣翻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原來那個坦坦蕩蕩的不問世間事的女人。變得小心謹慎,多疑神經質。


    也許是命運的坎坷造成的吧。自己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不管什麽事在眼裏,都感覺那就是陷阱。


    玉簫娘甚至懷疑自己現在安靜的生活都是不真實的。這些都不過世表麵現象。


    一晃這邊玉簫母女四人被搶親到薑家已經有半年多了。這半年時間裏他們倒是過得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瀾。


    在這個叫榆樹嶺的小鎮裏。一座大院子,北方典型的四合院。院子的四周都是房子。都是背靠外麵朝裏。就像四個巨人在圍著一個天井對麵而坐。


    正房的正屋裏。兩個女人正在做針線活。那三十多歲左右的女人正是玉簫娘。她的心情已經逐漸平靜下來了。此時已經完全融入了現在的日子裏。


    秋末初冬的陽光照在身上還有些暖意。玉簫娘與吳媽一起坐在炕上,正在準備全家過冬的棉衣。暖洋洋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很是舒適。


    光潔美麗的臉龐比半年前剛來這裏的時候豐滿一些。那平靜的目光不時的飄向的地上的八仙桌旁邊。那裏是她用生命來保護的三個女兒。


    她身邊的女人是薑家的老管家吳春芝。大夥都叫她吳媽。這是一個精明能幹的女人。將近五十歲。


    玉簫娘整日裏圍繞著她的三個女兒。玉笛、玉簫在在溫習功課。最小的女孩也在和他們一起拿著姐姐的本子在塗畫著她喜歡的圖片。


    “姐姐,我們要去勞動怎麽說。”玉簫問姐姐。


    “完耐低看、完耐低看、完耐低看。”玉笛耐心的教妹妹。


    “晚耐、晚耐、”玉簫認真的學著。


    “不對,你聽,完耐低看。開頭是陽聲調。”姐姐把口型展示給妹妹,耐心的教著。


    玉簫的娘慈愛的看著幾個女兒,心裏惦記著這半年來陳家的老太太不知道怎麽樣了。陳家三房,四房的孩子都怎麽樣了。


    一樣都是女孩子,玉珍給人家做童養媳也有半年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她想著想著。眼前就出現了陳家的孩子的模樣。那是陳玉珍。


    玉珍那豐滿白淨俊俏的麵龐迅速的瘦成一個小刀條臉。鏡頭轉向了給玉珍驅邪治病跳大神的現場。


    叮叮咚咚的鼓聲和連綿不斷的唱詞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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