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夫妻倆因為前一晚抓小偷,一夜沒怎麽睡。這時被陳玉柱叫醒,遠遠的聽見哭聲從後院傳傳過來。他倆隻好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穿好衣服,出門還沒忘記把孩子們反鎖在屋子裏。


    他們被侄子邀請來到後院,給大哥大嫂斷官司。兩個人走在冬日的晨風中頓時清醒了。他們來到後院的時候,陳醫生的大哥已經沒有蹤影了。


    “二妹子你說,這日子讓我怎麽過?這日子沒個過了。”


    陳家大嫂披頭散發的坐在屋裏,看見妯娌來了,拉住他的手就哭。


    “大嫂你別著急慢慢說。”


    玉簫娘被拉到炕上坐下,耐心的勸解。這大嫂倒是健忘,玉簫娘可是沒有忘了棉袍的舊事。


    “自從土匪抄家以後他就開始抽大煙。把家裏的錢偷出去抽。今天要一點,明天要一點。不給就打人。不給就偷就搶。我藏起來的那點私房錢都被他拿走,一點也沒有了。沒有錢就開始拿東西去賣。以後可怎麽活呀。”


    大嫂說著說著已經就泣不成聲。


    玉簫娘看著劉晨的嘴臉厭惡至極。心想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不也是一樣抽大煙,也偷東西去賣。還說別人。


    “以前我是怕丟臉麵沒往外說,打掉牙和著血吞進肚子裏。現在我也不怕你笑話了。你看、你看。”


    大嫂伸手指著廳堂的五鬥櫥櫃讓她看。


    玉簫娘心裏說,你還哪裏有臉麵了。


    她坐在這裏正好看見廳堂的櫥櫃。櫃子的門都大敞四開的,櫃裏空空如也。


    玉簫娘在這之前來大房屋裏的次數有限。如果沒有事她從來不進這屋。也就不知道那櫃子上到底有什麽東西。她看了也不知道是沒了什麽東西。


    “我早上起來就感覺缺點什麽,後來想起來,每天都是這座鍾敲響六點就起來。天都大亮了鍾也沒響就起來晚了。起來一看他把我陪嫁的大座鍾給拿走了。”


    大嫂絮絮叨叨的哭著。


    素顏這才明白。奧,原來是讓她看那五鬥櫥上麵的大座鍾。


    “不能吧,你是不是冤枉大哥了。是不是進來小偷了了?”


    陳醫生坐在廳堂的桌子前。聽到這裏忍不住的說一句。


    “你是說我冤枉了他?二弟,我也豁出來了,你看看家裏還有值錢的東西了嗎?這都是你哥的功勞。以前還隻是抽點煙土,現在他打嗎啡。我不讓他去抽,現在居然伸手打我。你沒看那架勢,就像要吃人一樣。”


    大嫂一聽有人替那煙鬼辯護,立刻激動的又哭起來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能夠變成這樣?”


    陳醫生憤怒的終於坐不住了,與妻子交換了眼神。他說著站起身走了出去。看那淒涼的背景,似乎蒼老了很多。


    冬日漸深,大雪覆蓋了大地,把地上發生的所有肮髒的事都遮掩起來。太陽若無其事的掛在高空,一切是那樣的安靜。仿佛昨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陳醫生夫妻倆迴到家裏,麵對著冬日的太陽,一點也沒感覺到天空的晴朗。內心裏麵反倒是陰霾重重。


    事情到這裏兩個人心裏都明白了。這些天發生的事的始作俑者是誰了,但是兩個人同時表示緘默。誰也不去說破。都極力的避免提起這個問題。


    又有東西丟失,陳醫生也不再去贖迴當鋪裏麵的東西了。


    “快快,陳醫生幫我們看看。這孩子可是怎麽了?”


    正在夫妻倆相對無語的時候,診所的門被推開。一個壯實的男人滿頭大汗,背上背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進來了。男孩麵色慘白,疲軟的伏在男人的背上,雙腿在後麵長脫脫的撈在後麵。


    “先放這裏。”


    陳醫生指揮著男人,把孩子放在診室的鋪著白色單子的窄床上。


    男人輕輕的把孩子放在床上,頭上唿唿冒著熱汗,也顧不得去擦。看著虛弱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是好。搓著手,眼裏滿是無助的看著醫生,把希望都寄托在醫生身上。


    陳醫生過來,輕輕的拉把椅子坐在床邊,手搭在孩子的手腕上把脈。查看著孩子的麵部。輕輕的撫摸孩子的頭部。


    “在發燒,這之前孩子是不是拉肚子。”把完脈,陳醫生到水盆洗手,問男人。


    陳醫生拿著銀針在孩子的人中穴位上紮了一下。孩子好像明白了一些。


    “是啊,昨天就拉肚子。還以為拉完就好了,今天就起不來炕了。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居然抽風了,可嚇死我了。醫生你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呀。”


    “這可怎麽辦那?哪次拉肚子,第二天就好了,這次也以為第二天就會好。誰知道能這樣啊。”男人著急的眼淚在眼圈裏麵打轉。都帶著哭腔了在旁邊述說著。


    “孩子是發燒引起的抽搐。需要服用抗生素。可是什麽藥也沒有了。我給你開個方子去醫院看看能不能抓到藥。”陳醫生著急的說著就在便簽上用毛筆寫處方。


    隻見處方便簽上寫著:


    恬樓根15,,桂枝8,白芍10,炙甘草6,


    生薑6,大棗五,枚葛根10,黨參10,


    大便糖稀加白術9,貧血加當歸9,嘴幹加石斛9。


    “這是一副的量,一副熬成兩碗。早晚個一頓。”


    陳醫生寫完處方,把便簽遞給男人,並耐心的吩咐著。


    “日本人控製著藥物。什麽藥物也買不到了。已經斷藥好幾天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日本人開的醫院去買吧。那裏能有藥能治療孩子的病。”陳醫生無奈的說。


    男人流著眼淚把男孩背走了。


    他的診所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藥物可用。日本人管製藥品。已經進不來一種藥材了。他的病人隻能用他的草藥解決病痛。


    現在還不是采藥的季節,不能去采藥,隻能靠著出診和針灸勉強賺點錢糊口。家裏那麽多人需要他來養活。


    可是近期街上不太平,日本人在到處抓人。每次陳醫生出去出診,家裏老婆孩子聽到敲門聲,都嚇得蹲到炕沿底下打哆嗦。把臉抹的黑一道白一道的,不敢真麵目示人。隻有他在家的時候才能放心的出來溜達。


    這一天,陳醫生上門出診路過自家原來的一個油坊。不經意的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他走過去,站住,迴轉身去看看這熟人是誰呢?


    他走進油坊裏看見一個中年男子穿著掌櫃的服飾在忙碌著。銀灰色的長袍,上麵罩著醬色的馬褂。


    這一看不打緊,這不是是大少奶奶的娘家哥哥劉昆嗎?自從陳家分家後就沒有見過這個劉昆。他在陳家當了十幾年的管家。什麽時候當上了掌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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