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鳳一邊係白大衣扣,一邊往門口跑。出去一看。一個四十多歲的郵差推著自行車,車上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綠色兜子。正站在醫館門前。一手把著車把,一手拿著一個牛皮紙信封。看見春鳳出來,伸手遞給她。


    春鳳接過信封。把信調轉過來,歪著脖子看見信封上的地址。心想,總算有消息來了。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心裏這樣想著,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朝郵差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然後隨手把信封揣進白大褂衣兜裏。迴到醫館繼續她的工作。她盼望這一天早點過去,好靜下來看看情人的信。


    這一上午總算過去了。春鳳打發走最後一個病患,醫生也去吃飯的時候。忙完醫館的工作,總算閑下來看一看信。


    春鳳顧不上吃午飯,忙上醫館的樓上陳醫生的臥室裏。急急忙忙拿出牛皮紙信封。躺在那張承載他們無數次歡樂的床上。要美美的品味情人的信。


    當她熱情似火的打開信封,滿心盼望著她期盼的好消息出現在字裏行間。一張火熱的心隨著讀下去的進展,逐漸冷卻下來。讀到最後。一張臉由粉紅逐漸轉慘白。


    氣得一伸手,掃掉桌上的茶杯。


    春鳳一看來信內容。哪裏有什麽甜言蜜語。都是一些阻礙兩個人在一起的借口。


    “騙子,都是騙人的鬼話。哼,對我無情別怪我無義。”她憤憤的把信撕爛。


    信裏究竟說了什麽?隻有她自己知道。


    這個風一樣的女人辦事確實果斷。


    那一天,春鳳接到陳醫生的信後。立刻結算一下營業帳額。醫館的財務歸春風結算。醫館裏麵的人都知道他與陳醫生的關係。誰也沒有懷疑他。


    她找到前街的張氏醫館。說陳醫生因為家裏變故委托她辦理。要低價出售醫館,問他們要不要。這張氏醫館早就想吞並這裏,現在終於找到理由收購了。


    春鳳與另外一個醫生說,陳醫生家裏有事不會迴來了。醫館也不能繼續開下去了。她要迴老家了。讓他照看幾天,陳醫生很快就迴來交接。然後就走了。


    正趕上陳老伯來給陳醫生送家裏蒸的熱乎乎的黏豆包。那位吃勞金的醫生把話轉述給陳老伯。然後也走了。


    在陳老伯的講述中,陳醫生終於明白了,自己把醫館那麽放心的交給那個人。卻被席卷一空。這比家裏土匪的搶劫還徹底、還傷人。


    當晚,陳醫生病倒了。也不知道是路上受了風寒,還是情人的離去給他的打擊。他病倒了。發高燒。


    “春鳳、春鳳。”他昏迷的時候唿喊著。那個魂牽夢繞的人。那個風一般的女人。就是這樣來迴報他的情有所托。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你不是故意的。”他夢中絮絮叨叨。


    “我確實不得已而為之。”夢中的春鳳這樣迴答他。這時候她已經遠在天邊。


    春鳳幾經輾轉,倒了幾次車。此時正在一輛拉載一些乘客的馬車上。在北方的一望無際的荒原上奔馳。她帶著醫館的資產在迴家的路上。他的心裏在想著這時候的陳醫生是否已經知道。


    “可是知道了又怎麽樣?誰讓你不能給我所想要的一切。”


    春鳳接到家裏的來信,催他迴去嫁人。她不想到迴那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他要留在這大都市。


    她把自己的處子之身給了他喜歡的人。認定自己會嫁給陳醫生。軟磨硬泡的要做醫館的女老板。可是夢卻破碎了。


    那日他接到陳醫生的來信。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麽幼稚。


    “我不能給你你要求的名分。我可以養你一輩子。我不能丟下我兩個女兒…”騙人全是騙人的鬼話。


    她知道她是搶奪不了陳醫生的兩個女兒和他的家的。最終自己什麽都撈不到。幸虧自己做事果斷才得了醫館的全部資產。


    想到這裏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揚。一副小人得誌的表情浮現在臉上。隨著車身的晃蕩而蕩漾全身。


    “啪”


    一聲槍響,打破春鳳的遐思。


    春鳳猛然迴過神來。二十幾個農民裝扮的男人手裏握著土槍從四周圍上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馬車已經走進一處夾槽溝裏。這種地形是歲月給平原刻上的的褶皺。


    這裏大多沙土地。土質鬆軟。被雨水衝刷,中間逐漸下沉。兩側相對高起如同山丘。日久天長就形成了一道像馬槽一樣的天然溝壑。當地管這裏叫夾槽溝。


    中間隻有一條馬車走過車轍壓出來的一條土路。如果是走路從這裏路過。白天一個人都不敢走。馬車也是搭伴才敢從這裏路過。


    拉車的馬受到驚嚇,噦噦的叫著要奔跑。可是被韁繩禁錮著。被車老板子緊緊的拉著。


    一股力量無處發泄,於是驟然抬起前蹄。致使兩米長一米多寬的馬車被車轅帶動,立刻就被拉成直立。


    致使車上的幾個乘客,如同包裹一樣被拋下車去。在凍僵的土路上滾出去幾米遠。


    春鳳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七魂嚇跑六魂。頓時嚇得哆嗦一團。還沒起身就被一個土匪給摁在地上。


    “啊呀。”


    春鳳不由自主的一聲喊叫,暴露了這個男人打扮的女性。讓土匪更是興奮的壓在身底下喊道:


    “還有個鬥花子。”


    春鳳也是聰明人,知道一個人迴家不安全。換上了肥大的男人裝。把自己裝扮成男人。在路上會少不少的麻煩。


    她下了火車後好容易問到一個順路的馬車。給了車老板腳資才坐上這趟車。要不是土匪說還有個大姑娘,到現在車上的人都不知道挨著坐的竟然是個大姑娘。


    “淨場。”


    隨著一聲命令。已經控製了場子的土匪開始打掃戰場。把值錢的東西都放在車上。


    幾個滾落在地上灰頭土臉的乘客,戰戰兢兢地蹲著被土匪搜刮個幹淨。沒有一個敢站起來反抗。


    當搜到春鳳的時候。春鳳拽住自己的包裹不肯撒手。不住嘴的喊:“救命啊,救命啊。”也沒有人上前幫忙。


    那幾個馬車上的同路乘客,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誰還敢出頭搭救不想幹的人。


    “誒呦,還挺辣呀。”


    那個土匪索性也不搶包裹了。一拳把她打暈,直接把春鳳連人帶包裹一起抱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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