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朝著舜所指的方向望去,確實發現了劉金山的身影。


    隻見此時的他正位於長桌中央區域,在一個老婦人身旁笑嗬嗬的伺候著。


    而當舜帶領大家過去時隻聽到劉金山溫聲細語的給旁邊的老婦人說著話順便還夾了塊肉。


    “來,媽,吃塊排骨,您的牙口比我的都好,我現在啃這些都費勁了。”


    老婦人也是不客氣的吃了起來,口中模糊不清道:“小山啊,你就是離家太久了,你看你都老成什麽樣子了..在鎮子裏多住幾年,得到雨神大人的賜福你的身體都會康複的。瞧瞧臉上這疤,這是跟什麽人打架了?”


    當老婦人摸向劉金山臉上的疤痕,也終於注意到了王啟仁他們一行人。


    “呀,你們就是鎮長所說的遠道而來的旅人吧?”


    劉金山的麵色一僵,忙看向幾人不斷的搖頭示意。


    王啟仁並沒多說什麽,隻是微微一笑:“老劉啊,這位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母親啊,伯母您好呀。”


    這輩分其實有些亂了,王啟仁和劉金山差著小一輪呢,不過已經習慣叫人家老劉了,對於老婦人也隻能叫伯母了。


    劉金山勉強一笑,目光有些閃躲,但身邊的老婦人可全然注意不到這些。


    隻是慈祥的點著頭:“好好,小同誌,你也好,你和我們家小山是什麽關係啊?”


    王啟仁一愣,隨即答道:“朋友,我們是關係不錯的朋友。這次能來到咱們鎮子還多虧了他帶路呐!我們都是老劉的朋友。”


    說罷舜,戰峰,小七幾人也紛紛上來打起了招唿,幾人叫什麽的都有。


    有叫阿姨的,有叫伯母的,甚至戰峰直接喊起了奶奶。


    這給老婦人樂的也是都接受了,一群年輕人圍著老人東拉西扯的聊了起來。


    而王啟仁也是趁機將劉金山帶到一旁,指了指街道巷口內的地方。


    劉金山無奈隻得隨他進去,而進入了暗巷中王啟仁也是開門見山。


    “老劉,你這什麽情況?白天戰峰和渣仔找你時你怎麽不跟他們迴來?還有那老婦人是怎麽迴事?”


    劉金山目光有些閃躲,說話也支支吾吾起來:“額..那..那個..我白天不記得有見過他們兩個啊。還有..額..那就是我媽!是我親媽!”


    “...”王啟仁明顯不太相信,劉金山從小就被拐走了,記憶中母親的樣子能對得上外麵街中的那位老太?


    感受到王啟仁懷疑的目光劉金山進一步解釋道:“真的,你聽我說!就之前站在河邊時,我就聽到了我媽的聲音!那聲音一直讓我進去..一直讓我進去..我是控製不住才...哎,隻不過進來後自己昏迷了一陣,隨即醒來就被那聲音一直帶到了鎮裏。直到看見她..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她..她就是我媽,我的母親..不會錯的。”


    “老劉..你先別激動,我可以信你。但按你所說..其實你根本就不是神誌不清,你什麽都知道,那為什麽要避著我們?”


    劉金山目光隨之暗淡:“我..我怕你們把我帶走,我怕你們發現這個世界的秘密..我怕..好不容易見到母親就要匆匆離別。王啟仁,我求你,我劉金山今天求求你了...給我幾天..多幾天也好啊..讓我盡盡孝心..”


    劉金山說著竟然跪了下來,這驚得王啟仁哪還看得下去,忙將他扶住。


    “老劉!你正常一點!我知道你好不容易見到母親心情激動,但你知不知道這鎮子..”


    “我知道..我的母親已經死了,這點我再清楚不過了..”劉金山抬起頭,淚眼連連的模樣讓王啟仁一時愣住了。


    七尺大漢,從頭頂到臉上還有個十分明顯的疤痕,這種人走在街上其他人都會避之不及的存在。可就是這麽一個人在自己麵前又哭又跪隻因為想多陪陪母親,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王啟仁自然也是看不得這個的。


    “老劉,好好說話,我沒說現在就要帶你走。你說知道你母親已經死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劉金山吸溜兩下鼻子算是整理好了情緒。


    “我看過..母親的碑,還有好多已經立了碑的村民,他們都活在這鎮上..都活的好好的。我找過潮信村已經不知道多少迴了..也知道當年發那場洪水時,不是隻有我們幾個幸存者。”


    “在那條河旁邊的山後麵...立著許多碑,都是那場洪水中喪生的潮信村村民的墓碑。隔壁鎮的老人說過..都是後來迴村的人們立的。大部分碑下麵..連屍骨都沒有,那些人..也隻是想留個念想。包括我母親的碑...也在其中。村子裏遭遇的我都清楚..鬧洪水的時候..當時在村子裏的人無一幸免,全都遭了難。”


    “而這鎮子裏的人...都是當時的村人啊!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當我再次看到母親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你讓我怎麽去想她已經是個死人的事實?我不知道是誰創造了這裏,是誰讓她們永遠停留在了九零年代..但我很感謝這裏的一切。”


    “王啟仁,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我自私的獨自將你們帶進了這裏。我知道自己現在事戴罪之身...我不奢求別的,我隻求你們給我幾天..幾天的時間陪陪母親。我這一輩子未能與她老人家堂前盡孝..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就當是場夢,讓我這場夢做的久一些吧!”


    ...王啟仁陷入了沉默,看著劉金山要磕頭,他終究是攔住了。他當然不覺得劉金山值得磕自己,他是為了圓自己心中的那場夢。


    而他不知道的是,劉金山是真的覺得自己愧對於他。


    劉金山可以無視戰峰,無視渣仔,甚至在他們麵前裝瘋賣傻。但麵對王啟仁,他做不到。


    這個將他從泥沼中拉出來的青年,這個一心一意為了他這個罪犯實現心願的人,他的良心無法允許自己辜負王啟仁。


    劉金山是個很簡單的人,他這半生見過許多人心險惡,就更珍惜王啟仁這種純良心思人的存在。


    而此刻的王啟仁也隻是半蹲下來扶住了他的肩膀:“世人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你的膝蓋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不能跪我,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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