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相比於前一段時間,村中仍有人死去,卻不像之前的那般多了,精怪也來的不是特別頻繁。


    村裏的人這才鬆了口氣,也恢複了往日的生活。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即將開始了,他們要忙的就是準備供奉山神的祭品。


    村長心中莫名有些不安,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透著些頹靡之氣。


    或許是因為這次他有所貪念,所以才緊張了一些,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看著前行的隊伍,村長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烏壓壓的人群開始向山上走去,他們住在山腳下,祭祀的地方就在山腰處。


    至於再往上,沒人敢去。


    村民們的祭祀之禮很簡單,但在這小地方而言,也算隆重。


    衝天的火光帶著炙熱的溫度,逐漸向四周散發著熱氣,像是要把人烤化似的。


    村長滿頭大汗,帶著一眾村民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詞。


    住在高處的柳樹精,看著下處的火光與那一點點的黑影,有些不滿的晃動著枝條。


    趴在樹幹上的小狐狸也睜著一雙好奇的眼,去看下方那群村民的動作。


    “雲生,別看了。”柳樹妖製止他的舉動,語氣裏帶著些不滿。


    他就說那片地方怎麽光禿禿的,原來都是每年被火燒的。


    還好當年他走得快,要不然,早就被當成了柴火用來做飯了。


    小狐狸疑惑的點點頭,似是應了不移說的話。


    他聽不懂什麽意思,卻能分辨出別人的語氣。


    柳樹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對小狐狸說話的語氣好像不太好,“我不是說你,我是說下麵的那群人。”


    “現在祭祀有什麽用,一定是他們做了讓金累大人不高興的地方,才會受到如此懲罰的。”


    千年之前,巫山本沒有吃人的精怪,有的隻是山靈。


    再就是,他這個被靈氣催化而成的樹精。


    想到這兒,樹妖心裏閃過一抹憂傷,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金累大人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當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祭祀還在舉行,村長讓三個求福的人站到了前方。


    長生隻有三顆,向來是不夠分的,但隻有誠摯的請求,才能讓山神賜予長生。


    孩童的心尚未被瑣事纏身,再加上對母親的愛,一定是最為真摯的感情。


    至於那個村民,村長其實沒對他抱有多大期望。


    他的妻子在前幾天已經死了,隻留下了幾個孩子。


    不過才幾日而已,他就已經和村裏死了丈夫的女人搭上了。


    他平日裏還算老實,對親人極好,對家裏也負責,但事實有時候就是這麽殘酷,男人是不念情的。


    在妻子死後,曾經的感情似乎也都煙消雲散了。


    村長雖然已經老了,卻也還是有些看不起這種人的,因而看向前方男人的眼裏,也就帶了一抹隱晦的鄙夷。


    太快了,他變心的速度太快了。


    村長的婆娘也是死於精怪之口,剛開始他的確傷心,隨後就開始適應。


    他沒想過再娶,其實是為了他的名聲考慮,可時間久了,他也開始迴憶起和妻子之間的事。


    不消多久,便也沒了再娶的意思。


    臨到終老,他無妻無子,所求的,不過一個長生而已。


    祭祀持續了整整的一天,臨到傍晚,眾人這才打道迴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求福的人靜靜的坐在家中,等待著山神的賜予。


    村長也靜靜的坐在床邊,眸光微暗,滿是細紋的眼裏皆是笑意。


    ——


    流音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腹部和剛開始時相比,的確是大了一點。


    不過屠戮似乎能隱約感覺到生命的氣息,微弱的唿吸聲響在耳邊。


    男人一臉驚喜的抬頭,“我好像能感覺到他們了。”


    屠戮的臉上滿是笑意,最近這些日子,他臉上的笑越來越多了。


    僅僅是和流音待在一塊兒,都能讓他心情愉悅。


    更何況,此時還有他們的孩子。


    “那你想好給他們取什麽名字了嗎?”


    屠戮搖頭,“還沒有。”


    他又側耳貼近流音的腹部,仔細去聽孩子微弱的唿吸聲。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


    男人忽然有點遲疑,抬眼看向流音,“我好像聽到了四個?”


    屠戮說這話時,竟然有些不確定。


    他和流音皆是山中精怪,一次能有四個孩子嗎?


    還是,他聽錯了?


    “你不喜歡嗎?”流音笑著問他。


    明明流音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溫柔,可偏偏屠戮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不是。”男人立刻反駁道。


    “隻是有些難以想象,他們會長什麽樣子。”


    “長什麽樣子是已經定下的,可他們的名字還沒定下呢。”


    “說的也對。”男人點頭應道,看來還要多想幾個名字。


    流音知道屠戮的本體是狼,孕期也和蛇族相近,都是兩個月。


    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出生了。


    流音看了一眼身邊正在想名字的男人,覺得有些不太靠譜。


    他連一個名字都想這麽久了,多弄幾個名字豈不是要更長的時間。


    可偏偏她自己,也沒什麽取名字的天賦。


    流音輕輕的撫了一下腹部,暗自歎了一口氣。


    “對了,我想吃你之前給我摘的果子。”


    屠戮微微抬頭,“好。”


    “你不問我要哪種嗎?”


    男人應得太快,流音莫名有點生氣,太敷衍了。


    怎麽都不問問她喜歡哪種果子。


    “我應該知道你喜歡哪些果子。”


    屠戮抱著流音,輕聲在她耳邊說道。


    流音的聲音一出來,他就知道,或許她是有些不高興了。


    可即便他不知道緣由,屠戮也認為,自己該向她認錯,該讓她開心。


    畢竟樹妖提過,懷孕期間,女子可能會心情不好,有些煩躁。


    屠戮心想,他應該不會讓流音覺得心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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