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鎮也算偏僻,的確沒什麽好東西,不過客棧的老板將房間倒是打掃的幹淨。


    被褥不算柔軟,但比起石床,還是要好一些。


    屠戮躺在外側,一手攬著流音,一邊問道,“今天害怕嗎?”


    “還好,就是味道有些不好聞。”


    鼻間隱約又聞到了那股腥味,流音說完話後,又不覺皺了皺眉。


    那隻蛤蟆精披著的人皮,到處還滴著血,看起來實在是可怖,流音光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其醜陋無比。


    “大部分的精怪都是這樣,不過要是到了王城,估計就會好很多了。”


    男人如此安撫懷裏的伴侶。


    王城裏肯定會有精怪,但不會像今天遇到的這般,那些大妖都已經學會了偽裝。


    像今天的那隻蛤蟆精,套進人皮的手法相當的不熟練,顯然是才試著這樣做。


    “嗯。”流音點頭應下。


    “你不問我,為什麽要在這多住幾日嗎?”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柔情,沉聲道,“可能是因為,我們沒來過這裏。”


    屠戮倒不會管流音住在這裏的理由,隻要她喜歡就好。


    就像他也不會問,她為什麽要在那個人麵前介紹他為除妖師,出門在外,他們對外人的確要謹慎一些。


    流音輕笑一聲,抬手輕撫男人的側臉,眼中滿是柔情。


    “好啦,早點睡吧。明天我們還要去外麵逛逛。”


    她在這裏停留,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看著男人熟睡的模樣,流音伸手抱住他的腰,然後閉上了眼睛。


    柳樹妖生長在湖邊,昔日垂柳在岸,來往滌洗衣物的婦人們就會在柳樹下乘涼。


    傍晚時,勞作歸來的男人們偶爾也會帶著孩子去湖邊走走。


    在柳樹妖被除妖師捉走之後,湖邊那塊地方便有了一個很深的洞,那曾是柳樹根莖深紮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婉拒了客棧老板的早飯,流音便帶著屠戮來到了湖邊。


    昨夜的動靜,早在客棧老板醒來之後就已經傳遍了,尤其是精怪已死的消息。


    這會兒兩人走在路上,來往的行人皆用好奇的目光偷偷的看他們。


    這般厲害的除妖師,可是很少見的。


    他們這一輩子,也隻見過兩次除妖師。


    一次是上個月時,那群除妖師來捉了一個柳樹妖,另一次便就是眼前的這對年輕夫妻。


    他們看著流音和屠戮走去的方向,在兩人離遠了一些之後,幾個人就圍在一起。


    “那除妖師不會又是去那柳樹妖的地方看吧?”


    “看這方向,倒是有可能。”


    “難不成還有妖怪?”


    說這話的人滿臉驚恐之色。


    他們都是一群普通人,害怕精怪,尤其是那吃人的妖怪。


    “應該沒了吧?”男人說這話時,也有些不確定。


    “要不,等會叫朱大再去問問那捉妖師?”


    “好。”


    ——


    “感受到了什麽嗎?”


    流音牽著屠戮的手,帶著他來到那個深坑旁邊。


    男人微微向前探視,看到了坑裏滿是黑色的泥土,隨即眼底帶了一縷詫異。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重的怨氣?”


    這座小鎮看起來很普通,和巫山也有些距離,沒有太多的靈氣,怎麽會有這麽重的怨氣。


    “是樹妖嗎?”屠戮注意到了黑色泥土中,混合著的點點綠色汁液。


    “對。”流音點頭,眸中劃過一抹深意,“不過看起來,已經被人帶走了。”


    柳樹精在這個鎮上,已經修行了上千年,雖無多少靈氣,但他化成人形之後,也不願意挪動,畢竟已經在這裏待慣了。


    他也不需要其他吃的,根莖深紮入土,蔓延進了旁邊的湖中,湖中的魚蝦便是他的食物。


    柳樹精在這待了上千年,因著根莖眾多,倒也沒多少其他的妖怪敢來這裏。


    這也是,小鎮上原先並未有精怪的原因。


    流音記得,殺死屠戮的時候,那群捉妖師們便是用了這柳樹精的汁液。


    千年樹妖的汁液加入毒花妖的血,便可令精怪麻痹,動彈不得。


    他們似乎將每一個精怪的效用,都發揮到了極致。


    “他還活著。”男人的視線緊盯著那一片綠色的汁液,“樹妖和其他的精怪不同,隻有砍去了所有的枝幹,才會真正死亡。”


    所謂枯木逢春,不外如是。


    流音眼裏閃過一抹詫異,她還以為,被那群除妖師捉走之後,樹妖現出了原型,就是已經死了。


    “那我們可能要早些出發了。”流音對著屠戮說道。


    “你想救他?”屠戮微微皺眉,不明白流音為什麽要幫一個陌生的妖。


    “他年紀也大了,很可憐不是嗎?”


    流音垂下眼瞼,遮住了眼中的冷色,“更何況,他的怨氣很重,我隻是有些不忍心。”


    看著流音這幅模樣,男人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語氣將她嚇到了。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我不是這個意思。”


    “要是你想,我當然願意為你去做。”


    伴侶的確太過善良了些,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但屠戮也不願指責她。


    反正,他總會陪著她的。


    “我當然知道,你會幫我啦。”流音眼含笑意的看他。


    兩人再次迴到客棧,是為了詢問有什麽方便的交通工具。


    屠戮當然能走,還能走得很快,不過要是讓他一直步行到王城,流音覺得自己還是沒那麽狠心的。


    流音其實是不抱什麽期待的,但聽到客棧老板說有馬車的時候,還是有些驚喜。


    “反正這馬車也不是我們這邊的,要是兩位客人需要,也就拿去吧。”


    上次那群除妖師在捉妖的時候,死了幾個,那群人走得匆忙,也就留下了一輛馬車。


    朱正也沒想到兩人居然會這麽快就離開,麵上也有幾分擔心,“大人,我們這鎮上沒有妖怪了吧?”


    屠戮看了流音一眼,然後迴答,“沒有。”


    但隻要那怨氣還在,估計不久就還有精怪會來。


    “那就好,那就好。”


    朱正目送兩人離去的身影,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那大人捉妖的手段的確厲害,身上的氣勢也迫人,弄得他都不敢抬頭看向兩人。


    其實到現在,他都記不得兩人長什麽樣子,不過男俊女美,格外般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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