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美琴還在心裏譴責著自己的失職,卻又聽得宇智波鼬開口,那聲音輕不可聞,夾雜在風吹動花瓣的聲音中,竟顯得格外的不真實,好像幻覺。


    「我……母親知道有關陰陽師的事嗎?我的病隻有陰陽師才能治好。」


    這便是宇智波鼬病癒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之後,宇智波鼬便陷入了無休無止的夢境和碎裂的黑暗中。


    宇智波鼬做了許許多多的夢,他幾乎要把一生的夢都在這場病裏做完了,再沒有什麽可以繼續幻夢的。


    在夢裏,宇智波鼬看到了許許多多個人,熟悉的人,他們對他的態度都是一樣的,隻有櫻井玉子不是。


    在這個夢裏,櫻井玉子可能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在下個夢裏,她可能就變成世界上最殘忍的人了。


    宇智波鼬甚至夢到了櫻井玉子離去前的那一幕。


    那時候他被櫻井玉子的眼睛給嚇到了。


    不是眼神,不是表情,單純的隻是那雙眼睛。


    櫻井玉子的眼睛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很多時候,人們在腦海中迴憶起櫻井玉子的時候,首先想起的都是這雙眼睛。


    不提及具體的時間地點和光線來描述一件事物的顏色是不可能的。


    曾經,在濃墨重彩的黯淡的天色下,宇智波鼬覺得櫻井玉子的眼睛就像一對散發著溫暖的紅光的寶石。


    可是……


    以暖洋洋的秋日為背景,一根又一根的樹枝抽條生長,須臾間粉粉白白的櫻花團成一簇一簇的,好像已經領會到了遙遠的冬季的寒意,擠擠挨挨地湊在一起取暖,嘰嘰喳喳地叫囂著。那嬉笑聲是屬於孩童的,有著孩童特有的天真無邪,也有著孩童特有的無知殘忍。


    櫻井玉子垂地的長髮無風自動,好像深海中隨波逐流的海藻,帶著一股陰冷的怨毒,沾滿了死者的靈魂黏液。


    在這樣的情況下,櫻井玉子背著光,她的視線沒有任何遲疑地穿透他的靈魂,好像在看他,但更像是在無視他。


    如此的冰冷,好似那晚櫻井玉子的懷抱,冷得人骨頭縫裏都透著一股戰戰兢兢的顫意。


    那瞳孔中心是濃到化不開的黑,好像墨水凝於筆尖,直到幹涸也未能成字,慢慢地浸出絲絲縷縷堅韌的血液,彼此仇恨著撕殺著吞噬著,漸漸地就彼此消融,在血月下升騰起汙濁的劇毒瘴氣。


    那雙眼睛和人類沒有任何聯繫,沒有人可以從那雙眼中找到任何有關人性的東西,任何一種可以在人類世界被賦予名字的情緒都不曾被那雙眼睛容納,那雙眼睛排斥著一切,所有的所有,包括其本身。


    被這樣一雙眼睛投出的視線鎖定住,宇智波鼬頃刻間便被無邊的恐懼所淹沒溺斃。


    如臨深淵。


    如履薄冰。


    那時候……


    在他恐懼到了極致,幾近痙攣的時候……


    櫻井玉子說……


    「反正你也要死了,被怨靈纏上的孩子是不可能被普通的藥給治好的。除非有陰陽師出現,否則你隻能慢慢地走向死亡,你的生命將會消逝,你所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將被抹去。所以,我沒有必要親手殺死你,隻需要靜靜等待因你死亡所產生的愉悅感降臨,那將成為滋養怨靈的絕佳養料,我會永遠地在這個世界上飄蕩著,你卻會消失。」


    「所謂怨靈,就是這麽一種東西。」


    「既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麽你就該知道,我是會吃小孩子的鬼怪。雖然沒有活生生咬下你身上的血肉,但我奪走的是更重要的東西,我會吃掉你的靈魂。」


    「即使這樣還不害怕我嗎?」


    「一直以來都在思考著問題的本質的你,難道沒有思考過所謂怨靈的本質嗎?」


    「相信我、依靠我、想念我……都是自取滅亡的行為,你實在是太愚蠢了。如果你不是即將死亡,我還能安慰一句你還非常年輕,年輕的人是擁有未來的,同時也擁有愚蠢的特權,因為他們可以修正自己犯下的錯誤。可是你已經沒有未來了。」


    「如果十天內沒有陰陽師出現救你的話,你就會死,我會吃掉你的靈魂,越來越強大,然後我會以你為媒介,接近止水君,吃掉他,然後是你的弟弟……」


    「鼬君,後悔吧,你還有足夠的時間後悔你做出的錯誤決定。」


    「當你已經失去未來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後悔過去。」


    「後悔吧,後悔遇到我,接近我,相信我,信賴我……人類居然信任一個怨靈,說出去會被笑話的哦。」


    「一個人縮在被子裏,在黑暗和孤獨中後悔吧。」


    「如果你僥倖活下來了,我也無所謂,我說了,我很喜歡你哦,吃不到你也沒關係,不過你應該是好不了了,沒有人知道需要陰陽師才能救你,他們或許會想盡辦法,找到最好的醫療忍者,但是沒用的,你的死亡隻有陰陽師才能阻止,而忍者和陰陽師是沒有多大關係的,不是嗎?除了那些見多識廣的忍者之外,沒有人知道陰陽師龜縮在哪裏,你隻能等待死亡的來臨。」


    「不要太難過哦,這不是你的錯,畢竟……我演技很不錯呀,被我騙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那女人的身影漸漸隱沒在漫天的花海中,那誅戮萬物的惡意是平靜的,隻是存在著便能奪人性命。


    在快要被夢中的花瓣所溺斃時,宇智波鼬終於渾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然後帶著滿心惶恐被一直守在床邊的母親緊緊擁入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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