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嬌走到了龍傲天跟前。


    她的淚水洶湧,但是眼神冷漠。


    她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憂鬱的眼神裏透露著絕望、詫異、痛苦、自嘲、不敢相信、難以理解、心如刀絞、如墜深淵、痛不欲生、信仰崩塌、懷疑人生、自我否定、萬念俱灰……最後……


    她閉上眼睛,緩緩再睜開,又來了個心如死灰。


    躲在暗處的薑小侯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演技,真的可以這麽複雜嗎?


    還有這樣的演技嗎?


    你坐陸程文身上顛簸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啊!


    你做你自己好不好!?


    做人誠實一點不行嗎!?


    我靠你這樣個演法,讓我覺得我就是個剛入行的群眾演員的水準啊!


    她肯定學過!


    薑小侯堅定了這個想法。


    這種氣場,眼神,打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連徐誌允都詫異了,難道我誤會女兒了?她真的是臥底!?


    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懵。


    隻有霍文東,一臉懵逼:“喂喂喂,你……”


    龍傲天迴頭怒道:“你閉嘴!”


    龍傲天也動搖了。


    這眼神,不像是……假的啊。


    難道,我冤枉她了?


    “雪嬌,我其實……”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


    徐雪嬌就隻是看著龍傲天,一句台詞都沒有。


    這個時候走的就是一個內心戲。


    徐雪嬌此時信念感已經讓她完全投入角色,堅信自己就是那個因愛而恨、因背叛而扭曲,因信仰坍塌而徹底絕望的無助少女。


    龍傲天捂著臉:“雪嬌,有些事,我們可以慢慢……”


    啪!


    又是一個清脆的耳光。


    但是,這一個耳光,和上一個耳光不同!


    這個耳光更複雜,徐雪嬌在裏麵摻雜了一些複雜的情緒和變化。


    較上一個耳光,更脆、更響、更絕望、更憤怒……


    同時,徐雪嬌的麵部表情也在推進情緒,整個人看上去更為痛苦,更悲痛,幾乎難以自控。


    她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抖,淚水洶湧流下。


    沒有台詞,就是最好的台詞。


    眼神能說明一切。


    實際上,徐雪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但是她隻能演下去。


    她越是不說話,龍傲天的立場就動搖得越厲害。


    最後扭過頭:“霍文東!你他媽的是不是搞錯啦!?”


    霍文東睜大了眼睛:“這種事還能搞錯!?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會如此暴怒!?我投了幾百億啊大哥!她……她剛剛不是這樣的啊!她剛剛喊著不行不行,還讓陸程文弄死她,當著雪城人的麵弄死她……簡直……就……淫娃蕩婦啊!”


    龍傲天轉過頭,看著徐雪嬌:“雪嬌,愛都是自私的,你知道,我如此妒火中燒,就是因為我在乎你!我……”


    “是嗎?”徐雪嬌想起來該說什麽了:“嗬……愛,自私……龍哥哥,你真的傷了我了。”


    徐雪嬌深吸一口氣,這一口氣都不簡單,濃縮著強烈的自控和悔恨,那種遇人不淑的痛苦和反省,讓龍傲天的內心負罪感加倍。


    “我自私。我自私到為了你,拿著一點點錢就以為可以幫你辦成大事,甘願來這個讓我憎恨、痛苦、掙紮的房子裏,與雪城最奸詐的奸商鬥智鬥勇。”


    “雪嬌,我……”


    “我愚蠢!我竟然蠢到以為,感情可以跨越一切。以為就算是我們身處不同的兩處,依然可以靠情感相互連接。我蠢到以為我們會彼此信任,情比金堅……”


    “雪嬌,你不要……”


    “我還放蕩,是吧?我放蕩到為了一個男人,一個我以為他會愛我、相信我、保護我的男人……而甘願去龍潭虎穴,為他爭取利益……”


    龍傲天痛苦不已:“雪嬌,我可能是搞錯了……”


    “你可能是搞錯了?嗬。”


    徐雪嬌笑了,那笑容裏帶著一種後現代主義精神,和一點點的學院派演技,以及表達出了她對這個世界的深度懷疑,以及對現實的強烈控訴!


    “你沒錯,是我錯了。”


    徐雪嬌又吸了一口氣:“我不該奢求愛情,陸程文把我當搖錢樹,玩弄我、欺騙我。遇到了你,我以為終於找到了真愛,想不到……”


    徐雪嬌已經控製不住情緒:“我真的傻啊!我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


    龍傲天一把抓住徐雪嬌的雙肩:“雪嬌,我不是……”


    “放開我!”


    徐雪嬌怒斥一聲,掙脫龍傲天,啪地又是一個大嘴巴子。


    “徐雪嬌已經出軌啦!你挑得嘛偶像!”


    龍傲天捂著臉,迴頭怒視霍文東。


    霍文東本來就已經被徐雪嬌的演技震驚得不會動彈了,突然被龍傲天暴怒的眼神一看,整個人都慌了。


    難道我錯啦!?


    霍文東都快哭了:“大哥,你清醒一點!她在玩兒我們!我親眼看到的,我親眼看到她和陸程文顛鸞倒鳳,欲仙欲死!不是……這算什麽?三個大嘴巴子,我成壞人啦!?”


    龍傲天徹底懵了。


    徐雪嬌太真了。


    但是霍文東也不像說謊。


    他也沒有理由說謊啊!


    再看徐雪嬌,她慢慢地走到父親跟前,解開繩索,撕開膠帶。


    徐誌允爬了起來:“龍傲天!你個白眼兒狼!”


    他摟著自己的女兒:“我女兒是什麽人,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你竟然這麽懷疑她!”


    龍傲天仔細地看了一下徐雪嬌的姿態,走路的動態。


    沒錯,雪嬌她沒問題!


    什麽顛鸞倒鳳,什麽陽台大戰,不可能的。


    真的出了那種事,她走那兩步,自己一眼就看出來了。


    龍傲天轉過身,一把捏住霍文東的脖子:“你他媽的以後能不能把事情搞清楚再特麽跟我發脾氣!現在搞成這樣,我怎麽收場!?”


    霍文東打死都沒想到,今天這出大戲,還有自己的自我辯解環節!


    他以為自己隻要說出來,徐雪嬌一慌、一怕,就招了,就認了。


    然後就是看龍傲天的立場,是和他們一夥,還是和自己一夥。


    現在龍傲天的立場沒問題了,可以肯定是跟自己一夥的。


    但是他麽我的立場出問題了!


    “我真的是親眼所見!”


    徐雪嬌看著他:“你看到了什麽?看到了我沒穿衣服的樣子?看到了我和陸程文那個人渣顛鸞倒鳳?看到了我和陸程文那個紈絝子弟在陽台大戰?!”


    霍文東心說你怎麽做到的!?


    這麽理直氣壯嗎!?


    我的天!


    “我……那些我沒見到。但是你們……嘿咻的聲音那麽大,比我都大,你叫得毫無顧忌,是不是真的!?我聽到了!我看過去的時候,你就藏在陸程文的睡袍裏,露出腦袋,我和你四目相對!”


    “怎麽啦!?剛剛過去不久,忘啦!?失憶啦!?”


    徐雪嬌走到龍傲天跟前:“龍傲天,我問你。”


    “雪嬌妹妹,你說。”


    “我,徐雪嬌。”她眼含熱淚。


    “是。”


    “我是那種放蕩不堪,會和一個男人,在陽台那種地方……做那種事情的女人嗎?”


    “不是。”


    “我是那種會喊著讓男人……”徐雪嬌嘴唇抖動得厲害:“喊著讓他弄死我的下賤女人嗎?”


    “不是,雪嬌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是誤會……”


    徐雪嬌悲憤怒吼:“我是那種收集一大堆情趣玩具,各種款式、造型、稀奇古怪的都搜集齊全,喜歡變態興愛,喜歡被男人控製、玩弄、欺辱……還享受其中的淫蕩女人嗎!?是嗎!?我是嗎!?你就這麽看我!?在我心裏,我就是這種女人,是不是!?”


    本來徐誌允都快信了。


    聽到這裏突然又懵了。


    就……嗯……呃……怎麽說……


    薑小侯躲在暗處,感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她睜大了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徐雪嬌盡情地展示演技。


    木訥地抬起雙手,拍了幾個無聲的巴掌。


    這風騷的小賤貨,剛剛在陸程文身上的時候,浪得快要起飛。


    現在竟然……我靠啊!


    和她比我算什麽小魔頭啊!?和徐雪嬌比,我就是個玩票的啊!


    徐誌允有些走神兒,薑小侯躲在暗處發呆,但是龍傲天徹底“清醒”了。


    龍傲天大喝一聲,啪啪啪,連著給了自己三個大嘴巴子。


    “雪嬌妹妹,你別說了!我就是頭豬!”


    龍傲天扭頭瞪著霍文東:“霍文東,你特麽肯定看錯了!”


    霍文東都快哭了:“我靠,這……這還能……這實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怎麽效果完全不一樣了啊!傲天,咱們可是過幾百億生意的合作夥伴,我就問你,你信他還是信我!?”


    龍傲天看著他,不說話,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霍文東急的直跺腳:


    “我親眼看到的啊!我真的是……眼睜睜地和她四目相對了啊!”


    徐誌允道:“我能證明我女兒的清白!”


    龍傲天道:“怎麽證明?”


    徐誌允道:“我豁出去了!我這張老臉不要了!我……帶著那個小嫩模在一個雜物間裏……打算探討一下的時候,碰到了陸程文。”


    “然後呢?”


    “那個時候雪嬌已經走了,陸程文在……上的,是另一個女孩子。”


    “你確定?”


    “我是她爹!?陸程文要是敢這麽做,我會不攔著!?”


    霍文東:“喂喂喂,老頭子,你搞清楚啊,這件事可是會直接把這懸案定性的啊!”


    徐誌允道:“我帶的那個嫩模現在還在酒店呢,一問就知道!她也在場,陸程文沒洗手就跟她握手了!你去問啊!”


    龍傲天點點頭。


    錯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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