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市長看了半天合同。


    心裏犯難了。


    休會。


    趙市長在辦公室裏踱步,吳秘書道:


    “趙市長,機會難得,機會難得啊!如果真的是東方集團肯接手,這個項目就活了啊!他們如果投入一千億,後期就肯定不會放手了,一定是要做完,迴本才行的!這是最優選!也是最穩妥的選擇!”


    趙市長歎口氣:“我知道,可是大聖那邊……”


    “我們不能隻考慮大聖的感受啊。給他們補償唄,一千億打進來,把他們投入的錢都補迴去,虧不著他們。但是這一千億,和大聖集團的錢,是兩碼事啊!這是外地企業投到我們市的錢,和大聖的本地資金投入,完全是兩個概念!”


    “不太……不太仗義吧?政府做事得講信譽啊!”


    “咱們也不是坑大聖,陸程文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他會理解的。而且他們四大家族前後投入的幾百億,我們都給他們補上,剩下的就交給東方來做。我們的眼光應該是盯著雪城的發展,長治久安,民生福祉,大聖集團……之前及時出手,我也很感激。但是和雪城幾百萬百姓的利益比起來……”


    小會議室裏。


    霍文東擺弄著一個玩具簽字筆。


    “程文,你不會生氣吧?唉,其實你說咱倆這陣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所有的事好像都往一起湊了。嗬嗬。但是生意嘛,生意場上就這樣,你理解的,對吧?”


    陸程文笑著道:“喝一口不?”


    “好啊!”


    蔣詩涵給兩個人倒了一杯酒。


    陸程文道:“你這是看到我場子鋪開了,發現這邊能賺錢了,立刻就來橇行了啊。”


    霍文東一拍大腿:“程文!你小子真的有一套!我那天去工地看一圈兒,就感覺你這邊幹得不錯。後來……就是那天以後,我又去看了看,真的可以啊。我讓手下給我找來了圖紙研究了一下,連夜發給我老爸,嘿!我老爸也誇你有本事,有眼光!”


    陸程文微微一笑:“還是你們霍家財大氣粗啊。”


    霍文東哈哈一笑:“程文,這點你放心!你投入了多少,都算我的,既然接手,就相當於我從一開始就投資了。其實這個項目對你們來說很危險,我也是在救你,你得領情啊!”


    “龍傲天沒跟著你混?”


    “靠,別提了!那孫子就是一窮屌絲,還整天裝的二五八萬似的,動不動就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話,好像他是個天之驕子似的!程文,咱們……”


    此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工作人員道:“複會了。請各位入席。”


    熱鬧了。


    霍文東已出現,這些人更想撤了。


    之前他們撤,屬於違約,之前投入的錢就算打水漂了。


    但是現在東方集團要接手,那性質就變了,你得把所有投入的資金都補迴去。然後剩下的由你來繼續投入。


    霍文東成了眾星捧月的人物。


    無論是誰,提到了自己的事情,霍文東都笑著答應:“沒問題,你們的損失,我來補!”


    趙市長看著陸程文:“程文,這件事是你挑的頭,你說說你的看法吧。”


    陸程文站了起來:“一句話,我不撤!”


    所有人都很吃驚。


    李美琴低聲提醒:“陸總,此時撤出來,對我們也是極有好處……”


    “你閉嘴。”


    陸程文道:“這個工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我們大聖集團要一直幹下去,直到看到它順利竣工為止。”


    霍文東笑了:“陸程文,不是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踩你麵子,你說幹就能幹啊?你有那麽多錢嗎?你自己不看報表的嗎?沒有核算組的嗎?你們家那點家底,能撐得起一座城的建設嘛?我提醒你,幾百億隻是前期投入,後期的投入必然在千億以上!你想清楚再決定。”


    “想清楚了,不撤。”


    霍文東有些不爽:“陸程文,你不要賭氣好不好?這是做生意,做生意就是這樣的啦!你自己兜裏沒錢怪得著誰?硬撐是沒有好下場的!我警告你,等你們陸家撐不住的時候,那再讓我接盤,可就不是現在的條件了!”


    “我肯定能做完它。”


    陸程文看著趙市長和吳秘書:“趙市長、吳秘書,我就問你們一句話,這個項目,還是不是大聖集團的?還要不要交給大聖來做?”


    趙市長笑了:“當然,我們是簽過合同的。”


    吳秘書急了,站起來道:“陸總,我們都知道,您對這個項目有感情,您對家鄉父老有情誼。我們很感動,真的很感動。但是事情到了現在,我真的誠心建議您,認真考慮一下霍總的提議。”


    “我和趙市長研究過了,如果您想撤出來,您的損失,我們一分都不會少補,這期間的投資,我們會按照銀行最高利息貼補!同時,我們之前承諾給大聖集團的各種政策優待,完全原封不動!我們不是過河拆橋,希望您能理解,我們為了棚戶區幾十萬百姓的這份心。”


    陸程文此時已經不給吳秘書好臉色了:


    “銀行最高利息補貼?吳秘書,您怕是沒仔細看過合同吧?合同裏說的清清楚楚,如果我們的投資鏈斷了,所有投入沒有任何補償!如果你們政府在違背大聖集團意願強行終止合同的話,要給我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補償金!我投三百億,你得還我四百五十億!我投五百億,你得還我七百五十億!”


    吳秘書臉色慘白:“陸總,您別激動,我這也是為您考慮,目前看來,後期的投入真的是太大了,我怕……”


    “怕我撐不住!?”陸程文一瞪眼睛:“我說我能!我就能!”


    陸程文道:“趙市長,我還是那句話,這個項目,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我陸程文會一直幹下去,如果我中途幹不下去了,砸進去多少錢我認了!現在我就想讓您給我交個底,這個項目,還是不是大聖集團的?”


    趙市長笑了:“當然。”


    “好!”陸程文一拍桌子:“不是都特麽想撤資嗎!老子跟你們攤牌了,就是剩下我陸程文老哥一個,老子也不撒手!東方集團想接手,得老子同意!你們要麽跟著我一條道走到黑,要麽就認活該倒黴,一分錢也別想拿到!何況,你們他媽才投幾個錢?加在一起都沒三十億!”


    此時張拓峰也笑了。


    他作為商會會長,這種大型的會議都會邀請他到場的。


    張拓峰立刻道:“尊敬的趙市長、吳秘書,既然陸總決心已定,我看,我們就來表決吧?”


    吳秘書急了:“拓峰,你急什麽!?這不是正在商量嗎!?”


    趙市長笑了,對霍文東道:“文東啊,你都看到了。陸家、徐家、陳家、冷家,還有在座的企業代表,他們現階段投入到項目專用賬戶裏的錢,就已經有八百多億了。這八百多億如果按照合同,違約需要拿百分之五十的違約金的話,就要賠給他們一千二百億。你要是能拿得出一千二百億賠給他們,然後再注資一千億,這個項目就是你的了。哦,當然,現在賬戶裏還有幾百億沒動呢,你的實際支出,大概也就是一千五百億左右。”


    霍文東心說玩兒呢!?


    我來你們雪城發福利來啦!?


    我接手這個項目,直接賠就要賠出去四、五百億!?


    你們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光是靠這個項目就從我身上哢哢掙錢,我咋了?我散財童子啊!?


    都是陸程文!


    這個小子,就是跟我唱反調!


    媽的給你臉你都不要!


    霍文東臉色極其難看:“程文,同學一場,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現在……”


    “不用了文東,我要的是賭這一把的機會,不是你給的機會。”


    “好,好好好,你行,你真的行。我就看你去哪兒搞那麽多錢,往這裏麵砸!走!”


    霍文東氣得連禮儀都不顧了,沒和趙市長打招唿,轉身就走了。


    吳秘書急得不行:“霍總,霍總您別急啊,有事慢慢說,哎霍總……”


    他急切地道:“趙市長,他可走了?”


    趙市長笑著道:“我看到了。”


    “可是……這……大好的機會啊!您怎麽……”


    趙市長玩兒起了無賴:“人家程文那邊是有合同的,他拿合同跟咱們說話,我拿合同跟霍文東說話,我有什麽辦法?他霍文東早來三個月,這個項目肯定是他的。”


    吳秘書明白了。


    趙市長即便明白這件事的利益權重,也是偏袒陸程文這邊。


    不過人家合規矩啊!


    你沒錢的時候,陸程文掏錢,你樂得不行,哢哢哢簽合同,人家痛快打錢。


    現在幹一半兒你要換人,那就賠錢嘍!


    你賠不起錢,換什麽人?


    要換就得換賠得起的!


    你兩千六百億砸出來,我立刻換人。


    不光你高興,我和陸程文也高興,這裏的所有人都高興。


    這錢賺得,太特麽爽了。


    剩下的一群人就開始罵上了,各個指責陸程文。


    為了和霍文東賭氣,把他們打好的撤資機會給搞沒了。


    陸程文火了:“現在別逼逼了,合同當初不是我逼著你們簽的!想撤資的,說話!”


    胡樹輝立刻帶頭:“媽的,老子撤了!七千萬就當是喂狗了!陸程文,三個月後,我看你拿什麽開工、進貨!等你們大聖集團破產,我看看你們的那些企業能賣個什麽好價錢!”


    所有人都在瘋狂撤資。


    陸程文巋然不動,坐在原地,老神在在。


    到最後,陸程文麵帶微笑:“好!就剩我自己了吧?”


    “沒,還有我。”冷清秋微笑著道:“千峰集團再注資兩百億,到程文區建設。啊,我覺得程文區挺好的,名字不用改。”


    “還有我!”陳夢雲道:“陳家也再注資兩百億!而且,後期如果再缺錢,我們陳家砸鍋賣鐵也支持陸程文!支持大聖集團!”


    “還有我!”徐雪嬌也激動了:“我雖然沒錢,我迴去立刻作我爸,讓他給我錢,我砸我爸的鍋賣鐵,也要支持程文哥!”


    陸程文很驚訝。


    三個女孩子都看著他笑。


    那一刻,陸程文突然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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