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口,鴛鴦驚白了臉,賈母也半天反應過不來。王熙鳳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嘛,賈政的眼光真好,一眼就看中了金元寶。小說裏賈赦要納鴛鴦為妾,賈母生了大氣,如今換成賈母心愛的小兒子開口,不知道賈母會不會同意。


    賈寶玉猛然抬頭,想要說話,卻被史湘雲拉住了胳膊。史湘雲是個聰明的,她知道,鴛鴦若真成了二房的姨娘,對她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畢竟老太太的私房都是鴛鴦管著的。


    王熙鳳打起精神來繼續看戲。


    賈母果真有些遲疑了,鴛鴦再好,一個丫鬟而已,還能勝過兒子去,況且還是她素來疼愛倚重的兒子。她緩緩看向鴛鴦,鴛鴦也看出了賈母的遲疑,一下子心如死灰,慢慢低下了頭。


    王熙鳳心中冷笑,身邊平兒卻拽了拽她的袖子,眼神裏有著哀求。


    王熙鳳知道,鴛鴦是個性子烈的,就算賈母開了口,隻怕最後也會魚死網破,何苦呢,鮮花一樣的女孩子。


    賈母剛準備開口,王熙鳳卻拽了拽賈母的衣袖,示意自己有話說。


    賈母見狀,便推說自己要想一想,迴頭再說。


    鴛鴦如同落水之人遇到了浮木一般,看向王熙鳳。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賈母問王熙鳳,「你有何話說?」


    王熙鳳道:「老祖宗,你若真想給鴛鴦姐姐找個歸宿,還不如直接將鴛鴦姐姐給了寶玉。一則,二老爺畢竟年紀大了,前頭太太才沒了多久,又要續弦又要納妾,傳了出去,對二老爺的聲名也不大好,若帶累了寶兄弟可如何是好?二則,鴛鴦姐姐年輕體健,若將來有個一兒半女的,二老爺心疼幼子,難免會委屈了寶玉。老祖宗看看趙姨娘母子就知道了,寶玉因著他們,吃了多少虧。」


    賈母嘆了口氣,「你說的我原也想過,隻是想著寶玉年紀尚小,覺得再等些日子,可如今二老爺已經開口了,這······」


    說話間,鴛鴦已經沖了進來,跪在賈母跟前,「求老太太不要把我配給任何人,我寧願一輩子服侍老太太。將來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後,若不能,等服侍老太太歸了西,我就剪了頭髮做尼姑去,一輩子青燈古佛。」說完從袖子裏拿起把剪子拽著頭髮就剪。


    王熙鳳趕緊上前搶過剪子,「鴛鴦,你這是做什麽!」


    到底是服侍了自己這麽多年的丫頭,賈母豈有不心疼的道理,「你起來。」


    鴛鴦卻跪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賈母嘆了口氣,「罷了,你若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鴛鴦一句話也沒說,隻端正跪好,給賈母磕了幾個頭。


    王熙鳳忙叫人進來,帶鴛鴦下去洗漱。


    「若論對老祖宗的忠心,沒人能比得上鴛鴦姐姐。老祖宗也離不開鴛鴦,其實我也在想,真將鴛鴦配出去了,誰來服侍老祖宗呢?」王熙鳳說道。


    賈母也跟著嘆氣。


    第二日,賈母找來賈政,將這話說了,勸賈政多多保養,無事多讀書,怡情養性。


    賈政卻滿臉的不高興,小聲嘟囔了幾句,賈母耳背,沒聽清楚,多問了一句,賈政大聲道:「不過一個丫鬟而已,老太太都捨不得,莫不是特意留給大哥的?」


    說完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賈母看著賈政的背影,氣的渾身發抖。


    賈母接連受到打擊,到底年歲大了,撐不住病倒了。


    賈母這一病,來勢洶洶,接連請了幾個太醫,都說不大好。


    賈赦接到消息,也顧不上繼續玩樂,帶著孫女孫子們迴府。


    路上得知賈母是被賈政氣病的,一迴家,迎頭看到賈政,二話不說一拳揮了過去。


    眾人都嚇了一跳,也沒反應過來。


    賈赦雖然老了,且早年耽於女色,傷了身子骨,可這些年,帶著孩子們上躥下跳,身子骨竟慢慢的好了。


    這一拳打下去,賈政當即就倒在了一邊,然後頭一歪,吐出一口血,外帶兩顆門牙。


    賈政怒視著賈赦,「大哥這是何意?」


    「哼!我是何意,你氣病了老太太,當我不知道嗎?」賈赦滿臉的不屑,越過賈政,大步朝裏走去。


    「你!」賈政看到賈赦身後一臉天真看著他的賈曦賈茁姐弟兩,又羞又氣。


    賈璉趕緊上前來扶著賈政起來,「去請太醫。」然後看到賈政缺失門牙的牙床,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賈政卻羞於見太醫,捂著臉走了。


    賈赦去看過賈母,又見了太醫,詢問了賈母是什麽病症,用的何藥。又去看了賈母,親手給賈母餵了湯藥,等賈母服了藥,又叮囑了鴛鴦琥珀幾句,方才下去了。


    從賈母處出來,賈赦看到賈寶玉,蹙眉,「你父親如此胡鬧,你做兒子的怎麽不勸勸?」


    賈寶玉低頭不語,他勸了啊,被老爺打了一頓,老太太和雲妹妹就不讓他勸了。


    賈環倒是迎上前去,「侄兒也勸過,不過被老爺罵了迴來。」


    賈赦看了他一眼,「聽說你最近讀書大有長進啊。」


    「大老爺笑話侄兒呢,侄兒不是讀書的料,隻是我母親不死心,非要我讀書。侄兒心裏想著,跟著璉二哥哥,學著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將來有個一技之長,也好養家餬口啊。」賈環笑著說道。


    賈赦聽了這話,倒是滿心的讚許,覺得二房總算出了個腦子清醒的了,將來這一脈也不至於餓死了。「你這話很有道理,這世上,也並非隻有讀書一條路。若是有天賦的,咱們家裏這樣的條件,早晚都能供出來。可若沒這個天賦,強求也是白搭。你很好,若是真有此心,去找你二哥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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