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戀愛試用期


    五月三十日,清晨。


    天色還沒亮透,外頭一片灰蒙蒙。沈清竹醒得早,已讓鐵鷹迴府取了些換洗的衣物,梳洗過後,換上一套素白的雲錦內襯,再點上一盞油燈,坐在床頭看書。


    花月朧悠悠轉醒,入眼就看見沈清竹如玉雕般的側顏,發髻未亂,鬢邊卻垂下幾縷青絲,更顯風流。


    目光一時落在沈清竹上,便挪不開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沈清竹笑著側過頭,隨手將書頁折了一個小角再合上,放到一旁,“醒了?吵到你了?”


    “沒有……”花月朧推開被子坐起來,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像極了新婚日常,兩頰染上一抹紅,她低下頭,有些糾結他與她之間的關係,“寧公子……這幾天都在這裏療傷?”


    “嗯。”沈清竹點了點頭。受了傷,他不便迴府,畢竟寧王府目標太大,他執掌禁軍之後,盯著他的人太多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沈清竹又湊近了些,柔聲相詢道:“月朧姑娘可有其他顧慮?”


    既然他問了,不如直言不諱了,反正這事終究要解決的。


    但花月朧想了想,不好直說,婉轉道:“寧公子未婚,我亦未嫁,在春風滿月樓也罷了,在這裏睡一起……方便嗎?”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認為睡一起理所當然,那他就是認可彼此的關係了。


    沈清竹頓時心如明鏡,有心逗她,故作認真道:“如果月朧姑娘不方便,我今夜睡榻上。”


    他似乎答了,又似乎沒答,問題一拋就變成:方不方便,花月朧說了算。


    “……”果然,這男人就是狐狸變的,太狡猾了,花月朧氣得暗暗咬了咬牙,“可是,就算寧公子睡榻上,在別人眼中,我們……也是……一起的呀……”


    “月朧姑娘可不像是會在乎旁人眼光的人。”沈清竹目中含笑,一句話就把花月朧堵得無語凝噎。


    “你……!”花月朧氣結,算了,不繞圈了,他越是繞圈,她越要弄個明白,感情這事,容不下一絲不清不楚,如果他確實無意,她就搬出去,想到此處,花月朧正色道:“寧公子,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想與你說個明白,我喜歡……”


    “噓。”話未說完,沈清竹已伸出修長的食指,停在她的唇邊,花月朧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了,居然有些害怕這場夢要醒了,這段露水姻緣要結束了。


    下一瞬間,沈清竹忽然伸出手,將她拉進懷中,耳鬢廝磨之間,輕聲道:“有些話,應該由我來說。”


    耳畔,是他低沉而溫潤的聲音,胸口中,是擂鼓般的心跳。


    花月朧緊張得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衫。


    “這段時間,我會在檀欒居療傷,但我不會輕易碰你。因為……一旦碰了你,你就再無選擇,隻能當我的女人了。在此之前,我會給你選擇的機會,希望你逐漸了解我,再決定是否要留在我身邊。”


    花月朧抬眼看他,從神色上,她知道沈清竹是認真的,與她不一樣的是,他不會輕易開始一段感情,而一旦開始,就不會結束。


    “可是……我們不是早有夫妻之實了嗎……”花月朧沒想到,作為一個男權社會的上位者,他居然比她還保守。


    “如果梳攏一夜,你是為勢所迫別無選擇,那我希望,往後你可以恣意而活,清楚每一個選擇背後的風險與機會,還能直心選擇,雷霆不懼。”沈清竹更希望他們之間,是知根知底地選擇了對方,而不是為肌膚之親而負責,事實上,在他的認知裏,沒有人能為別人的人生負責,自己的人生隻能自己把握。


    聯想起銷贓一事,她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他一定在做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所以才允許她選擇入局或是退出。


    “那我的寧公子覺得,了解你之後,我還會選你嗎?”花月朧從懷抱中鑽出來,用手環著他脖子,抬頭眨了眨眼,以詢問的眼神,對上沈清竹一雙含情的丹鳳目。


    “我猜,你會。”沈清竹報以一笑。


    “那就好!”她在他臉上落下一吻,彼此說開之後,解開心結,心情頓時舒暢,她翻身下床,“我去給你做早膳,想吃什麽?”


    “上次的蝦餃?”


    “不行,有外傷要忌口。”


    ……


    半個時辰後,花月朧做好早膳迴來,將托盤上食物逐一擺在沈清竹麵前——叉燒包,牛肉腸粉,及第粥,還有一碟碟裝有醬油、花生米、蔥花香菜的調味碟。


    沈清竹未開口問,花月朧已經開始介紹道:“叉燒包,半肥瘦的豬肉醃製好做成叉燒,包在包子裏麵;腸粉,是用大米磨成漿,裹上牛肉蒸煮而成,吃之前要澆點油和醬油;還有這個,及第粥,據說呀,有個寒門士子平日最愛吃這粥,一朝狀元及第,故而得名,其實就是用豬肉丸、豬肝、豬腰、豬肚煮的,寧公子失了血,最適合吃豬肝補血了。”


    沈清竹忽然覺得,有她在,他的人間才有這樣的煙火氣。


    “坐,陪我一起吃。”沈清竹抬了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花月朧也卻之不恭,在他對麵坐下,兩人正要一起用膳。


    “王……”鐵鷹忽然出現,看見花月朧的那一刻,馬上改口道了聲“主子”,向沈清竹行禮,“有事要報。”


    沈清竹早已習慣暗衛突然出現匯報,頭也沒抬,往花月朧碗中夾了一塊腸粉,隨口道:“說。”


    鐵鷹為難地望向花月朧,花月朧默默吃了一口腸粉,裝作沒看見,而沈清竹見他遲遲不說,又道:“不必瞞她,說吧。”


    鐵鷹心神一動,他再蠢也感覺出王爺和月朧姑娘之間有些不一樣了,“是。據蹲守在陳家的兄弟查探,判官是陳貴生的親生弟弟陳貴成。此人學過武功,曾在鏢局當過鏢師,近幾年迴陳家幫忙。另外,還發現陳貴生私自蓄養民兵。請主子明示,是否需要尋機會鏟除陳貴成?”


    沈清竹以勺子舀了一口粥,輕嚐一口,動物的內髒民間稱為“下水”,被認為是肮髒之物,一般隻有貧窮人家才會買來吃,他作為王爺,之前從未吃過,今日一試倒發現香味撲鼻,絲毫不帶血腥味,入口粉嫩,與醇厚綿滑的粥底結合,相得益彰,“嗯,十分可口”,轉而才詢問花月朧,“對陳家之事,可有看法?”


    判官之事,沈清竹曾在春風滿月樓向花月朧提過一嘴,梳攏當日,花月朧與陳貴生也見過一麵,隻是沒想到判官與陳貴生有關,還有鄭家的鉛中毒,也與陳貴生有關,這一連串的事件顯然說明陳家不簡單。


    花月朧放下筷子,沉思半晌,緩緩道:“寧公子曾經說過,判官涉及許多黑市交易,他背後既然是陳家,那殺他一人,有何用?還不如順藤摸瓜,扒一扒陳家到底在幹嘛。”話畢,她也將之前出診,發現陳貴生以錫壺下毒,意圖謀殺鄭濤之事告訴了沈清竹。


    “不過呀,這事情裏裏外外透著奇怪,我聽香露說,陳家從前朝開始,世襲皇商,應該實力雄厚,犯得著為了競選皇商謀殺鄭濤嗎?”


    “月朧有所不知,陳家向來著重經營綾羅綢緞,為此建有蠶園桑園,先皇在世之時,認為立國難,守國更難,於是頒布‘儉行令’,鼓勵宮人除非重大節日,平日少穿綾羅,對應也減少了宮中每月衣裝的補貼。”沈清竹一邊說,一邊往花月朧碗中夾了個包子,“而鄭濤除了綢緞,還自產縑絲布,縑絲布是以絲與綿混合織成,比絲綢便宜,品質亦優越,為宮中喜愛,故而選鄭濤當皇商唿聲甚高。”


    兩人邊吃邊說,站在一旁的鐵鷹聞到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沈清竹見狀,也夾起一個包子,往鐵鷹處一拋,鐵鷹馬上伸手接住,毫不客氣地啃了一口。


    “那就依月朧的,陳家先放一放,密切監視。”


    “是。”鐵鷹囫圇吞了一口,馬上應道,“還有一事,熙州府與梁州府交界多地發生旱災,大批流民從梁州府湧入熙州府下的黎州、輔州,熙城也有一批流民;有些流民還落了草,在周邊鬧事,皇上封許相為欽差前往賑災。”


    “流民?落草?”花月朧敏感地捕捉到兩個關鍵詞,忽然轉頭道:“寧公子可記得,我問過你想不想要春風滿月樓。如今,機會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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