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迴來聽聞院裏的人說自家娘親過來找她,於是迴屋換了身衣服去了母親院兒裏。


    剛踏進母親的院子大門,便看到外麵伺候的丫鬟婆子個個都是一臉凝重的樣子,看到孟清忙屈膝行禮,孟清蹙了蹙眉,剛想發問,就看到正廳的門簾掀開了,母親身邊的劉嬤嬤剛好出來。


    看到孟清,臉上一喜趕緊迎了上來。


    “嬤嬤,今日府裏可是出了什麽事嗎?”難道是安家過來下聘,兩家又起了什麽嫌隙?


    “唉,安家倒是規規矩矩的沒出什麽亂子,就是王姨娘……”劉嬤嬤也是氣憤不已,索性將今日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講與孟清聽。


    原本府裏的規矩,庶女的嫁妝都是給十二抬,可是章氏想著孟嫣將來嫁過去是要當正妻的,所以前幾日決定多給添了四抬,給十六抬,這些都是與府中的幾個姨娘講好了的,大家也都是知道同意的,當時王姨娘也沒說什麽。


    可誰知今日安家的人走了之後,王姨娘就去找了侯爺,說安家今日的聘禮給了三十六抬,嫣兒這麽點兒嫁妝進了安信伯府,將來是要惹人家笑話什麽的,非得讓侯爺再來跟夫人講,再給添八抬,添夠二十四抬。


    侯爺與王姨娘是表兄妹,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所以他待王姨娘總比府裏一般的姨娘有幾分不同,而且侯爺又是個耳根軟的,王姨娘一鬧他就就帶著王姨娘過來找章氏了,章氏一聽氣的不行。


    直接告訴他們,這嫁妝多少公中都是有規製的,多給孟嫣的四抬已經是破了規矩,府裏還有幾個庶子庶女,就連章氏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將來都是要議親的,今日給孟嫣加上了,那府中其它庶女出嫁的嫁妝怎麽辦?


    侯爺被章氏堵的說不出話來,王姨娘見狀竟然與章氏講,能不能將大小姐的嫁妝給挪幾抬出來,還說反正大小姐那個樣子說親也困難什麽的。


    章氏當時聽後直接一巴掌甩到了王姨娘臉上,連侯爺都嚇了一跳,王姨娘仗著自己女兒要進安信伯府當正妻,這幾日有些得意忘形,平日裏在她麵前言語囂張些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敢肖想孟清的嫁妝,她怎麽能忍?


    最後王姨娘看章氏發火了也不敢再鬧,捂著臉灰溜溜的退下了,侯爺聽了章氏的話也覺得自己聽了王姨娘的話過來要嫁妝有些理虧,章氏也沒給他好臉色,他在這兒坐了會兒也走了。


    孟清聽完如水的明眸垂下目光微閃,再抬頭時已恢複平靜,她看向劉嬤嬤:“母親現在怎麽樣了?”


    “剛說頭痛躺下了,不過我看估計也難休息好。”劉嬤嬤輕輕搖了搖頭,她伺候了自家夫人一輩子,又怎會不知她的性子?


    平時裏後院的小打小鬧她從不放在心上,哪怕王姨娘蹦躂的再狠,隻要不出大問題,她也懶得理會,當年雖惱王姨娘換了自家女兒的親事,但為了侯爺的麵子她也將這份委屈咽下了,可是現在竟然又想讓孟嫣踩到她清兒的頭上,還要奪了自家女兒的嫁妝,章氏豈能如她的意?


    清兒哪怕再怎麽樣,也是定遠伯府的嫡女,還輪不到一個奴婢過來羞辱,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章氏讓劉嬤嬤去前院兒告訴侯爺一聲兒,既然給多少王姨娘都嫌少,那四抬給了也不起多大作用,所以二小姐的嫁妝就還按公中庶女的規製,改迴了十二抬。


    劉嬤嬤服侍了章氏躺下之後,便準備去找侯爺,誰知這一出門便碰到了大小姐。


    “嬤嬤,你去忙吧,我去看看母親。”說完也不待劉嬤嬤迴話,越過她朝著母親的房裏走去。


    劉嬤嬤目送孟清進了房,這才轉過身出了院子。


    安神香的氣味彌漫了整間屋子,孟清放輕腳步走了進去,果然看到章氏正斜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一隻手輕輕的揉著額頭。


    孟清走到母親床邊,衣衫摩擦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響起,章氏聽到聲音睜開眼,看著自家女兒走到自己床邊。


    “迴來了?今日逛街買了些什麽?”章氏強打著精神扯了扯嘴角,勉強掛出一絲笑意。


    “沒買什麽,我在霓裳閣給母親訂了身衣服,做好了便會送到府裏,母親到時候看看喜不喜歡。”


    “你這孩子,給自己買些喜歡的就行了,母親什麽都不缺。”話雖是這麽說,但女兒出門還能想到自己,給自己做衣服,這份孝心也衝淡了章氏心裏的鬱悶。


    “清兒——”章氏看著孟清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勸說女兒嫁人。


    “母親,女兒想嫁人了。”孟清看著章氏,帶著淺笑開口說道。


    章氏一聽,心中一喜:“真的?”


    “嗯,今日去了慶國公府,看到清冉懷了身孕,滿臉幸福的樣子,忽然覺得嫁人也不錯。”如果她沒有那個運氣能夠碰到對的人,那麽自己的後半輩子為了孩子活著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總好過讓母親成日憂心。


    章氏心疼的看著女兒,母女連心她又怎會不知女兒的想法,她探過身子伸手拍了拍女兒放在腿上的手:“正好,前日你姑母跟我提了一個人,不是官宦人家,不過家境殷實,就是沒有雙親幫襯,不過這也有好處,你過去就能當家作主,他若敢欺負你,那我定遠伯府也不是吃素的。”


    女兒願意嫁人,章氏的心情就好一半兒,現在一想自家小姑子提起的那樁親事也未必不能接受,清兒的臉毀了,與自家門戶相當的人家肯定是不成了,若是低嫁的話,那個官太太身上的臭脾氣章氏自認還是了解幾分的。


    表麵上巴結著自家說不定不會給自家女兒苦頭吃,可是背地裏折磨人立規矩的本事都還是會耍幾分的,女兒成了夫家的人,自己就算有心想替女兒出頭,也會考慮到女兒的處境不敢鬧的太過,到時候豈不是啞巴吃黃連?


    商人雖然名聲聽起來不好聽,可是吃穿不愁啊,而且民不與官鬥,自己也能護得住清兒,這麽一想,章氏又覺得這樁婚事倒是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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