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媛看了眼聞香心虛的樣子,又將頭扭了過去,自己躺在地上孤立無援的時候,她居然和眾人一起圍著張若雪轉,嗬,真好,這就是跟著自己從小到大的丫鬟。


    聞香看到柳媛的樣子心裏直打鼓,原本她滿心期待的等著孫虎過來替自己贖身,可一直等了多日都沒有再見到過孫虎,她這才知道自己被那個王八蛋給騙了。


    他騙了自己的身子卻沒給自己贖身,自己一個孤女隻能繼續依附著柳媛,可是眼看柳媛在楊家的日子過的一天不如一天,她也生出了些別的心思,對柳媛也就不如以前那般忠心了。


    落風院


    張若雪頭上係著額帶,也是一臉虛弱的半靠著被子躺在床上,身旁的繈褓裏包著一個嬰兒,小小的一隻,看起來很是孱弱,臉上的肌膚近乎透明,一看就透著天生不足之象。


    王氏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語氣極為不耐:“你說你好好的去招惹她幹什麽,結果自己也受了連累,孩子也跟著你受罪,原指望你能好好的養胎給我楊家生下嫡長孫,現在可倒好——”


    王氏心裏的火想壓也壓不住,這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柳媛就不說了,肚子裏懷的不一定是誰的種呢沒了就沒了,可這個不中用的,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


    望著床上那個瘦弱的一小團,毫不誇張的說比個老鼠沒大多少的孩子,王氏是既生氣又心疼,真的是家門不幸啊,自從與張家結了親,那府裏的事情就沒順過,要是當初塵兒娶迴來的是葉清冉……


    唉,王氏深歎一口氣,打消了腦子裏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顧錦行在幽州擊退南陵立了大功這段日子聖眷正濃,葉清冉呢妻憑夫貴,在這皇都各世家之中也是風頭正盛很是風光,曾經自家老夫人嫌棄葉清冉是個外室生的庶女配不上塵兒,可現在的葉清冉呢,他們就是騎馬也怕是趕不上嘍。


    張若雪被自家婆婆這麽一數落,心裏的委屈是再也壓不住了,淚水瞬間順著眼眶流了出來。


    自從上次元宵節宮宴上自己在葉清冉麵前鬧了那麽一出之後,楊少塵就很少再踏入她的院子了,平時就是見麵也沒有幾句話,張若雪都覺得曾經自己與楊少塵那些花前月下的甜蜜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的胎象一直不是很穩,平日裏婆婆也不給她好臉色,自家母親也因為哥哥被人退親的事對她心生怨懟,尤其是現在哥哥的親事還是一直沒能定下,所以這麽長時間,母親也隻來過楊家兩次。


    昨日她在園子裏散步,偶爾路過晴雨閣,看到院子裏柳媛坐在涼亭裏,正在修剪麵前擺著一個盆景,一臉的恬靜嘴角還泛著淺笑,看起來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再看看自己,因為懷孕還有塵哥哥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睡過一個舒心的覺了,臉色也是蠟黃,身材也走樣了,哪裏還像一個世家少夫人。


    憑什麽她一個偷漢子的賤人還能悠然自得的過的這麽舒心?可自己呢,張若雪越想越氣,終於氣不過便徑直衝進晴雨閣的院子。


    “妹妹好雅興啊,還有閑情修修剪剪,我要是妹妹你啊,肚子裏懷個野種,估計都沒臉出門。”張若雪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掐著腰,語帶嘲諷的看著柳媛。


    柳媛聞聲抬頭,看見張若雪正站在自己的院子裏,身後跟著幾個下人:“現在是姐姐你進了我的院子,若是覺得妹妹汙了您的眼睛,您以後少往我這院子裏來就是了。”


    “你——哼,你的院子?這是塵哥哥的院子,你應該得搬到楊少定的院子裏吧?”張若雪話一出口,柳媛拿著剪刀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將剪刀放下站了起來。


    “怎麽?這就聽不下去了,覺得沒臉了想跑?”張若雪快步走上前去擋在了柳媛麵前,柳媛伸手撫了撫自己已經微微凸起的肚子,看著張若雪:“你我好歹也是表姐妹,看在姐妹一場的份兒上,你就不能給妹妹個清淨?”說完便繞過張若雪準備離開。


    給你個清靜?嗬,張若雪覺得自己就是太清淨了,清淨的都快瘋掉了,看著柳媛現在神態自若的樣子,她直接伸手朝著柳媛的後背猛推一下。


    柳媛一時不察朝前撲了過去,可自己也因為用力過猛沒有收住力,跟著倒向前去,兩人雙雙跌下了台階。


    柳媛的孩子沒保住,可自己的女兒呢因為早產身子十分不好,太醫院的太醫過來看過,說五年之內都得萬分小心將養,連個風寒都不能得,不然對於孩子來說都是扛不住的。


    王氏看張若雪又開始流淚了,心裏的火更大了:“行了,我說你什麽了嗎?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好好養著吧。”說完起身走了出去,娶了這麽個喪門星真的是夠了。


    來到楊老夫人的院子裏,下人說老夫人正在佛堂禮佛,她便耐心的坐在偏廳等著,唉,這一年來她真的是愁的不行,當初為了聘禮和給葉清冉的診金,不得已賣出了不少產業,現在府裏的進項都大不如前了。


    緊接著柳媛和楊家定那個小畜牲又搞出了那件丟人現眼的醜事,雖然楊少定出了事兒人也沒活下來,花氏也瘋了,府裏一下子少了兩個礙眼的人,可王氏卻是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每天早上起來,她站在院子裏看著府中的景象明明和平常一樣,但她卻似乎能從那些園子的花草林木、還有府裏的亭台樓閣上看出一絲灰敗之氣,這個想法不吉利,她每次都會強壓著自己把這些想法打散,可是越想忽略就越強烈。


    “母親。”王氏的思緒被一陣腳步聲打斷,她抬頭看見楊老夫人走了過來,趕緊起身。


    “你怎麽來了,塵兒媳婦那兒怎麽樣?”楊老夫人撚著手裏的佛珠越過王氏,來到上首的矮榻邊坐下,昨日柳媛的孩子沒了,是個剛成形的男胎,張若雪生了個女兒,原來滿心希望她能誕下侯府的嫡重孫子的,結果天不遂人願。


    所以一早起來,她便進了佛堂,想讓佛祖保佑他們楊家。


    “身子比昨日要強些,就是孩子看起來情況不太好。”主要是太瘦了,王氏都沒有信心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養活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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