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天剛蒙蒙亮,田強就醒了,不是睡不著,而是自然而然的醒過來。


    聽著外麵的喝唿聲,田強明白了自身醒過來的原因,笑了笑,便坐了起來。


    這一起身,田強就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不同於昨天晚上的酸軟無力,現在他感到身體充滿了力量,同時精神狀態也是很好,也就是說,僅僅過了一晚上,自己的體力就完全恢複過來了。


    既然體力已經恢複過來,田強也就不在床上呆著了,他穿好衣服下床,推開房門走到院子裏。


    這隻是個普通的農家院子,隻是這裏和其他農家院子有所不同的是,這裏沒有太多的雜物,有的隻是一些習武所用的器具以及一些武器。


    院子裏,有七人正在那裏習武,在一個白發老者的帶領下,喝唿出聲,拳風陣陣,腿法凜冽,每一個都在聚精會神的演練著。


    三師兄看見田強從房間內走出來,原本揮舞的手臂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走出房門的田強,像他這樣,看見田強出現而停下練功的,還有三人。


    “我說你們這幾個臭小子,在那裏發什麽傻,還不快練功,我背後有什麽,美女嗎?”白發老者見三師兄等人停下了動作,不由大怒,開口罵道。


    將三師兄等一番訓斥後,白發老者這才轉過身來,當看到是田強之後,就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開口道:“在那裏傻站著幹啥?還不快點晨練,難道要讓為師罰你嗎?”


    “是。”田強應道,然後加入隊伍當中,與那些師兄一起,開始演練。


    等做完早課,眾人一起用過飯菜,田強的師傅,那位白發老者這才將田強叫到一旁,詢問情況。


    “現在感覺怎麽樣?我看你的樣子,恢複的很好啊。”白發老者,田強的師父丘宣問道。


    “多謝師傅關心,徒兒已經恢複過來了。”田強說道。


    “沒想到啊,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僅僅一夜就恢複如初,你的恢複力當真是驚人。”丘宣感歎道。


    “這樣的恢複力,不是我想要的,我能如此,或許是那些死去的村民們冥冥中的保佑吧。”聽丘宣如此說,田強先是一陣沉默,然後緩緩說道。


    “或許吧。”聽到田強如此迴答,丘宣的神情也是有些哀傷。


    “對了,接下來你什麽打算?”待哀傷過去,丘宣這才開口問道。


    “我想離開這裏,去濠州,還請師父準許。”田強懇求道。


    “去濠州?去那裏幹什麽?”丘宣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去濠州是為了找人,一個能夠推翻蒙元統治的人,現在南方那些地方,有紅巾軍起義,我也想加入其中,殺蒙古人,為家人和村民們報仇。”田強說道。


    “可是你還小,才十六歲,又是那麽遠的地方,還是再等上兩三年再去吧。”丘宣勸解道。


    “我等不了那麽長時間,這是我昨天晚上就決定好的,還請師父答應徒兒的請求。”田強說完,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又何必如此,為師答應就是,你快些起來。”丘宣歎息一聲,然後將田強扶起。


    “你準備什麽時候走?”丘宣問道。


    “立刻就走。”田強迴答道。


    “可準備了盤纏和幹糧?”丘宣又問道。


    “還沒有。”田強低下頭迴道。


    “可有防身的?”丘宣繼續追問。


    “未曾準備。”田強繼續搖頭。


    “罷了,到底是年幼,考慮事情就是不周全,你且去和你的那幾個師兄告辭,我給你準備盤纏、幹糧和防身器具。”丘宣有些無奈的說道。


    “是,有勞師父費心了。”田強紅著臉,轉身離去,說到底,他還是受後世影響太深,否則不至於連這些東西都沒有準備。


    “哎!”丘宣望著田強的背影,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然後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院子的另一邊,田強的那七個師兄早就聚集在一起,見他走過來,立即圍攏上來,開口詢問。


    “哎呀,師弟啊,你總算是好了,這樣師兄就放心了。”一個高瘦的師兄說道。


    “小師弟,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要不咱們去殺幾個蒙古人,給眾位鄉親報仇吧。”一個矮胖的師兄大聲叫道。


    “小師弟,你……”


    一時間,這處角落頓時嘈雜起來,所有人圍著田強,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


    這亂七八糟的的詢問,雖然讓田強感受到了師兄們對他的濃濃關懷,但是這樣一來,他就不知該迴答誰的問話了,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麽。


    最後,還是三師兄將田強解救出來,隻聽他大聲說道:“諸位師兄弟,且停一下,你們這樣問,叫小師弟該如何迴答?”


    聽了這話,諸人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停下來,你看我我看你,卻又不知誰先開口了。


    “小師弟,你和師父說了些什麽?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最終,還是三師兄將這尷尬打破,開口問道。


    “迴師兄,小弟準備離開這裏,去南方,準備去投靠那些揭竿而起的紅巾軍,同他們一起,殺蒙古人,為我父母和村民們報仇。”田強迴答道。


    他這一說,頓時諸人又炸了,一個個又叫嚷開了,紛紛鬧著要和小師弟一起去。


    “諸位師兄的好意,師弟心領了,隻是師弟此番前往,是下了大決心的,在外兇險萬分,隨時都有身死的可能,師弟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是不用擔心的,而諸位師兄家裏,卻是有父母妻兒需要贍養的,若是師兄們隨小弟外出,家中老小該如何照顧?這樣吧,等我在南方立穩了腳跟,再來尋各位師兄如何?到時候……”田強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才把這些師兄們給勸住。


    正和各位師兄說著話,丘宣就在院子裏叫田強了,田強見狀,連忙和諸位師兄告辭,然後走到丘宣跟前。


    “這包裹裏麵是火折子,一些幹糧,五兩散碎銀子,以及一些換洗衣物,還有這兩串銅錢你貼身放好,不要弄丟了,這是一把匕首,你放到靴筒裏,必要時拿來防身,還有這跟短棒你要拿好了……”丘宣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聽著丘宣的絮叨,田強的眼睛不知不覺間變紅了,他沒有說話,而是跪倒在地,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在那裏嘮叨的丘宣見田強向他磕頭,不由停下了話語,雙眼中有淚花閃現,待田強起身後,將手中的東西一把塞到田強懷中,然後背過身去,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快些走吧。”


    “是,徒兒告辭。”田強懷中有東西,不好行禮,隻是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走,待快要出院門時,他迴過頭來,對著向這邊趕來的三師兄等人大喊道:“諸位師兄,幫小弟照顧好師父,小弟走了。”說完,頭也不迴,大踏步離開。


    後麵,三師兄等人擠在院門邊,看著田強遠去的背影,過了許久才散去。


    放下丘宣等人不提,單說田強。


    他大踏步出了院門,來到大街上,看著街上熙熙攘攘,走來走去的人群,忽然楞在那裏,他突然間想起,自己昨天的時候,還跟著朋友在秦嶺化羊峪的廣成子洞府內尋寶,而今天卻是身處元朝,並且要遠走異鄉,為今後做打算了。


    同時,田強到了大街上這才想起,自己現在不是在後世,而是在元朝,元朝是蒙古人的天下,對於漢人可是提防的緊,從數戶人家共用一把菜刀就可以看出了,而且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百姓不得擅自離開原籍,一經發現,那可是要遣返的,而自己似乎沒有那個能力,不讓人發現自己,一時間,田強有些頭疼。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田強的頭疼的,最讓他感到無奈的,還是路程,要知道,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元中書省山東東西道宣慰司益都路濰州北海縣楊林社,距離他要去的濠州,有數百公裏遠,在這個大多數人隻能步行的年代,田強莫名間有種想要撞南牆的衝動。


    唿出一口氣,田強將各種雜念拋出腦海,然後大踏步,向城門口走去。


    楊林社隻是一個小鎮,此時又是上午,進出城門的人不多,城門口的士兵也是懶洋洋的,五個士兵斜倚在城牆上,在那裏嘻嘻哈哈的聊天,偶爾攔住幾個行人應付一下事情。


    田強走到城門處,眼看就快要走出去了,突然有兩個士兵走上前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幾位兵爺,找小子有什麽事情嗎?”看著兩個堵住去路的士兵,田強心中就是一緊,連忙開口問道。


    “看你這身裝扮,要出遠門的樣子,你這是要去哪啊?”為首的一個士兵盯著田強,開口問道。


    “迴兵爺的話,家裏人讓小的去濟南府的親戚家裏,之前他們來信說,幫小人找了份差事,讓小人去試試。”這個問話的士兵,田強有些印象,別人都叫他孫伍長,很尖酸刻薄的一個人,為了不引起麻煩,田強表現的很謙卑。


    “真是這樣?”


    “真是這樣,小人不敢欺瞞官爺。”


    “可是我看你有些鬼鬼祟祟的,之前還沒到城門時,在街上站了好一會兒,還東張西望的,定然是在觀察情況,而且我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顯然是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吧,待會去了衙門,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孫伍長威脅道。


    “兵爺誤會了,小人之所以這樣,皆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因此有些忐忑,不想被兵爺看到,實在該死。”田強有些臉紅,他沒有想到,自己適才在街上的表現,完全被守門士兵看在眼中。


    “虧你還是男人,怎麽和那些沒有卵蛋的小娘們似得,膽小的很,我看你幹脆別出門了,就呆在家跟你娘學繡花吧。”那孫伍長不屑的看著田強,刺聲說道。


    “兵爺教順的是,小人記住了,要做就做像兵爺這樣的英偉男子漢。”田強一咬牙,索性將這口氣咽下,違心奉承道。


    “那是,算你這小子有見識,嗯,就衝你這話,你可以走了,咱們就不為難你了。”那孫伍長一臉的受用,飄飄然的揮揮手,對田強說道。


    “謝兵爺。”田強大喜,繞開這兩位,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了城門,踏上了前往濠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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