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殺是不能殺的,在這世上,他皇甫戾隻有管家一個可以全身心信任的“工具”了。


    第047章


    “哢!今天就拍到這!”


    林導這邊剛結束拍攝,那邊,原先還繃著一股氣的荊霧崖便化身為一個沒骨頭的水鬼,把陳烽火拖到了浴缸裏。


    “嘩啦!”


    沒有反抗的陳烽火被荊霧崖用四肢死死纏著,後腰的位置正有一支兇器正在“威脅”著他。


    荊霧崖笑嘻嘻地道:“反正管家服已經泡水了,不如趁機洗一洗,以免浪費了這次機會。”


    一般演員的戲內人格比戲外強烈,但小荊剛好相反,他是個人特質比戲中角色還要張揚的類型,一次為e,終身為e。


    傲嬌的軍閥少爺不過是一次p|ay,而p|ay結束後,自然要抬上正餐。


    “管家,本少命令你,在這衣服幹透之前不能走。”


    荊霧崖輕輕齧咬著陳烽火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聽到了本少說的了沒?等幹|透了才能讓你走。”


    第二個“幹”是第四聲,被荊霧崖重重地強調了一遍,如渾厚的古鍾在陳烽火的耳畔敲響,震得他心神不寧。


    “別鬧。”陳烽火側過頭,用手輕輕推搡著荊霧崖的腦袋,眼睛不斷往林導的方向瞟去。


    荊霧崖注視著流暢俊挺的肩頸線,忍不住在上麵咬了一口,涼涼的,像是冰凍過的奶酪凍。


    他忽然福至心靈,說出了《女兒國》的經典台詞。


    “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


    荊霧崖狡黠地笑著,將腦袋貼到陳烽火的側臉上,“倘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陳烽火:……


    “夠了!我說你們夠了!”在陳烽火投降之前,林導先受不了了,“戲都拍完了你們還演,既然這麽喜歡演,幹脆007好了,真不把我當外人啊!”


    荊霧崖指著林導,嫌棄地對陳烽火說:“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


    陳烽火點點頭。


    沒看見他們夫夫都進浴缸裏了嗎?明眼人就應該快速收拾好拍攝器材滾去睡覺,而不是留在這裏當電燈泡,想瞎死誰?


    “荊霧崖,你37度的嘴裏是怎麽說出這麽冰冷的文字的?你沒有心!”林導心寒不已,原來再深厚的同事情也抵不過跟伴侶的片刻貪歡。


    荊霧崖:“怎麽會?我有澀心,有貪心,有愛心,在麵對催人加班的上司時更有殺心。”


    “哼!你以為我很想加班嗎?還不都是怪……怪我倒黴!”林導怪天怪地怪塌房演員,卻唯獨不能怪到荊霧崖身上,相反他還得磕一個。


    林導滑跪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離開了。


    荊霧崖喜滋滋道:“礙事的人已經走了,接下來我們辦正事?”


    “咚”的一聲,陳烽火用手背不輕不重地往荊霧崖的腦袋上磕了一下:“的確應當辦正事了,收拾一下,睡覺。”


    “老陳,這都十萬火急了,能不能別說這麽掃興的話?年輕人熬到半夜三四點是常見的事。”荊霧崖可憐地吸了吸鼻子。


    網上可是說了,報複性熬夜是年輕人的一種自救,都怪生活壓力太大了。


    而半夜進行生命的和諧運動,更是有利於身心健康!


    這迴陳烽火在甜甜膩膩的撒嬌中選擇了油鹽不進,言簡意賅道:“睡覺。”


    “哎,好吧,我正是鑽石男高的水平呢。”荊霧崖嘀嘀咕咕,飛快地洗了個澡,就迴自己收拾好的主臥睡覺了。


    在大洋房裏拍戲的好處這就體現出來了,薑勝雪稱這座洋房是一座無主兇宅,已經自動充公,而作為荊霧崖鏟除妖邪的獎勵,他需要的話,這座洋房就自動歸他了。


    也就是說,小荊是在自己家裏拍戲,無形之中又給劇組省了一筆經費,甚至劇組還要支付他一筆房屋租借費!


    一想到大洋房變成了自己的家,荊霧崖在拍戲的時候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兒。


    拍了十天後,女主演溫洛靈所在的a組殺青,帶著幾個演員過來b組拍戲。


    劇本中,皇甫戾在平靜中變得愈發偏執,權力的分散以及對管家的依賴讓他在沉默中失智,不信中醫又不信西醫的他轉頭去信了神醫。


    卻不料,那位神醫是他政敵派來的人,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和女主一派自相殘殺。


    管家不忍皇甫戾走上絕路,便和女主私底下達成合作保他安詳一世,在女主逃跑之時,皇甫戾陷入瘋狂,暗中開槍偷襲女主,沒料到管家上前會替女主擋下了子彈。


    “……為什麽?連你也要背叛我?”


    皇甫戾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倒地不起後,渾身都在劇烈顫抖,原本以為自己的手而綻放的扭曲笑容變得僵硬,瞳孔在劇烈的顫抖後,浮現上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


    過大的絕望甚至剝奪了他的思考能力,他用荒蕪、陌生的眼光凝視著管家,他嘴角極力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仿佛是在向老天哭訴自己的天真,又在諷刺管家的失敗。


    你甚至願意為了一個女人擋槍而死,那我呢?我算什麽!


    現在倒好,你死在我的手中,你就再也不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了!她會跟其他心愛的男人一起結婚生子,而你什麽都得不到!


    即便沒有台詞,荊霧崖依舊用表情展現了一切。


    他飾演的皇甫戾原本流血不流淚,此刻卻淚如雨下,在萬千情感抽絲剝繭過後,那份愛與嫉妒暴露無遺。


    而就在此時,女主卻堅定地喊出了聲:“不對!他沒有背叛你!”


    “他跟我合作,是為了讓你活下去!聰慧如你,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被合作對象背叛了吧?”


    “皇甫戾,我告訴你,無論你今天是否殺了我,你都會死!你雙腿殘疾,行動苦難,手裏的權勢早就握不住了!你這麽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難道還不清楚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的道理嗎?你知道的太多了!”


    皇甫戾痛苦地捂住腦袋:“住口!給我住口!”


    他試圖從輪椅上站起來,去伸手抱住管家,結果卻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手指抓在地麵,一點一點地朝管家的方向挪過去。


    這是一段長鏡頭,皇甫戾從扭曲憤恨的表情,逐漸變為了發自內心的悲戚與解脫,他前進的每一段距離,都在拋棄一些東西。


    自尊、野心、利欲,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和前麵的人相比,都不再重要了。


    高傲冷酷、恃才傲物的軍閥大少,即便雙腿殘疾,也沒有放棄在這個時代征伐天下的欲|望,如今墜入塵土之中,狼狽艱難地爬行,反倒比之前鮮活。


    他,變成了一個凡人。


    “你為何不說?”皇甫戾捧著管家的臉,輕聲細語地反問,“還是說你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嗬嗬……到頭來,還是我剛愎自用。”


    “你一直是個比狐狸還要陰險狡詐的小人,但你機關算盡,還是錯漏了一點你小覷了你占在我心裏的分量。”說著,皇甫戾悠悠地綻放開一個微笑。


    像是蒙塵的明鏡被清洗後放在太陽底下,映照出閑散的藍天白雲,這個微笑完全沒有摻雜一絲陰翳,是發自內心的純粹情感,明媚、燦爛又無瑕,填補了角色靈魂最後的弧光。


    “你是工具,是我的雙腿,你若是死了,我與其被囚禁一生,落得痛苦不堪的下場,不如隨你共赴黃泉。”


    “你以為我皇甫戾是貪生怕死之輩麽?笑話!你就算是死了,也休想擺脫我!”


    皇甫戾抬起手槍,準備了結一切。


    可就在此時,本該失去生命的人卻阻止了他的自殺。


    “少爺,您也小瞧我了。”


    管家微微一笑,掀起眼眸,琥珀色的眼眸裏沉澱溫柔。


    他用著說冷笑話的語氣,淡淡開口:“我給你的子彈動了手腳,裏麵都是空包彈而已,打不死人。”


    完全沒想到事情還能出現這種反轉,皇甫戾渾身一僵,化作了皸裂風化的石像。


    “……你!”皇甫戾拳頭捏得嘎吱作響,額角青筋暴起,臉色都漲成了豬肝色,咬牙切齒地說,“你果然是一條毒蛇!我養虎為患,怎麽在身邊養了你這麽個包藏禍心的東西!”


    管家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少爺,既然你現在失去了一切,那就跟我走吧。”


    皇甫戾:“去哪?”


    “國外,不光是因為治療少爺的腿還需要發達的科學技術,更是因為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還需要我們。”管家反手攥住皇甫戾的手。


    他定定地說:“少爺,我們從商,做你最擅長的事賺外國那些侵略者的錢!這樣不是更有成就感麽?我們將來如果迴來,自然也能受到尊敬,總比留在國內丟了性命要好。”


    隻見皇甫戾的身體緩緩放鬆了下來,閉上眼,再睜開,心態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他依舊是之前那個矜貴的少爺。


    隻是,他決定放棄祖訓。


    他不清楚時代的走向,但他想要做一迴膽小鬼。


    他可能遠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貪生怕死,既然如此,那他索性放過自己吧。


    皇甫戾答應了管家:“好,我們去國外。”


    劇本的最後,皇甫戾和管家去往國外成立了自己的企業,而當女主們在國內打仗的時候,他會時不時遣送救援物資,並將女主這邊的人送到國外學習。


    在世界格局動蕩不安的那個時代,皇甫戾在用另一種方法讓自己和他人過的更好。


    “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是,我手上沾的血是不會因為我做了好事就洗幹淨的。”


    “包括那些侵略者們對我們的踐踏也是不會改變的。”


    “贖罪也好,大義也罷,我會活下去,等待炎國崛起的那一日。”


    至此,《嬌玉》殺青。


    第048章


    第三篇章的大改增加了不少皇甫戾殘疾後的戲份,將他前期的目中無人、冷傲嗜血,與後期囿於困境、倔強傲嬌的性格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如果不是管家明裏暗裏的引導,皇甫戾會如原版一般陰暗殘暴,但如此一來,角色就不像是男主了。


    反派和二番男主的人設,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同樣是事業腦,反派可以死不悔改地走上絕路,但二番男主則應該更加正能量一點,將增加的戲份用來深挖更多角色精神和內涵。


    況且,《嬌玉》裏皇甫戾和管家已經be兩輩子了,最後一世he一下怎麽啦!


    因此,《嬌玉》的結局走向了與原版相反的道路。


    原定結局中,管家會中槍而亡,皇甫戾也隨他自盡,妥妥的絕美be。


    但是現版本裏,編劇考慮到邏輯,將結局變更為he了。


    管家這一角色的戲份比原版加強了不少,他腹黑和城府深的特質也愈發深入人心,尤其是在皇甫戾殘疾後,這對主仆的主導關係潛移默化地調轉了過來。


    管家的一切活動都是為了皇甫戾著想,他為了扭轉皇甫戾扭曲的性格,下了一劑猛藥,而這劑猛藥的前提不能是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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