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麵麵相覷,最終荊霧崖發出一聲噴笑。


    “我們演得好慘啊,觀眾必須要為我們感天動地的愛情落淚,我們都是耗費了全部心血的!”


    荊霧崖快要累慘了,掛在陳烽火身上懶得動彈。


    他在演戲的過程中,發掘著自己一直以來的困惑。


    老陳究竟是怎麽死的?死前經曆了什麽?


    他不知道,或許將來在app的幫助下有可能知道吧?


    但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在一起。


    這是演戲,也不過是演戲。


    他不是皇甫戾,老陳也不是影衛,所以他們不會變成劇裏那樣。


    “不過這個p|ay,以後可以時不時來一次,買的衣服咱們得物盡其用。”


    荊霧崖看陳烽火的影衛服,眼神帶著豺狼虎豹一樣的兇猛。


    他入戲快,出戲也很快。


    第036章


    荊霧崖像是一個大陀螺,被導演全情抽打,這裏卷完了卷那裏,連路過的小蜜蜂都要誇他卷生卷死。


    他極少ng,愣是隻用七天的功夫將暴君的戲份給演完了!


    進度快到不可思議,偏偏成片完成度也極高!


    每天睡眠不足,荊霧崖起床的時候都要大喊一聲“旺旺,我竟然還沒死”,怨氣比鬼都大,讓老陳常常分不清自己跟滿身黑氣的未婚夫到底誰才是真的鬼。


    周晨看得心疼,每天都在燉補湯,暗搓搓地問陳烽火可不可以給荊霧崖渡一口仙氣。


    陳烽火:……我渡一口“仙氣”他怕是會死得更快。


    於是,陳烽火以自己修行不足為由,搖頭歎息。


    周晨以前不是沒陪荊霧崖跟過劇組,但以前那些短劇劇組裏,荊霧崖因為技能過硬的緣故,往往是最早下班的人,哪像《嬌玉》劇組這麽苦?


    他每看荊霧崖熬一天夜,仿佛就看到了“壽命-1”的詞條扣在了公屏上。


    為此,周晨每次煲湯後都要給導演帶一份加水稀釋版的,並騎臉輸出地說:“你看這湯那麽清,像不像我們劇組的睡眠那麽輕?”


    導演每天日常問候變成了“下次一定”,然後死不悔改。


    荊霧崖在接下來演第一世魔尊的戲時,大開無雙,將魔尊冷酷瘋批、事業入腦的模樣演了個十成十。


    雖然是綠幕戲,但是他本著創全世界的心態來演,依舊是讓合作演員們壓力山大,如臨大敵。


    “殺,滅他滿門。”


    “都殺了,不要讓吾說第二遍。”


    “天?吾即是天!”


    “你敢質疑吾?”


    “區區螻蟻。”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那麽在荊霧崖用充滿威嚴和命令感的語氣說這些台詞的時候,合作演員已經要被紮得透心涼心飛揚了。


    嗬嗬,你不像演的。


    而當魔尊在第一世後期即將死於主角團之手時,他那天帝般光偉正的金身才總算裂開一道痕,露出一絲自私猙獰的醜態。


    “想與我爭?你們也配!”


    “一群隻知小情小愛的貨色!”


    “區區賤種,你們有什麽資格問我的罪!”


    “吾何錯之有?都是這老天的錯!”


    “你等祖宗十八代都不過賤婢走狗!”


    “滾!!!”


    劇本人設在塑造皇甫戾的三生三世時,主打的就是一個反差。


    第二世的暴君人設最為複雜,最終戰雖敗猶榮,畢竟凡人與天鬥,輸了很正常。


    而第一世的魔尊自比天神,逼格奇高,直到最終戰才被自己看不上眼的主角團整破防。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怪罪到自己身上他怎麽會有錯呢?錯的是這個世界!


    這種渾身上下連嘴皮子都長著反骨的人設演起來不要太爽,荊霧崖到後麵甚至都有點本色出演了,打工人在現實裏唯唯諾諾,趁拍戲時重拳出擊。


    他拳打女主,腳踢男主,出口成髒,問候族譜,就連路過的狗都要挨兩句損。


    合作演員經常恍惚:這真的隻是拍戲嗎,他的感情有幾分假?


    好像被罵了,偏偏又沒有證據,還得在自己挨導演罵的時候誇對方一句演技好,可惡!


    好在,這樣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劇本設置中,第二世占全篇幅最大,為二分之一,剩下第一世和第三世各占四分之一。


    但因為第一世的背景是仙俠,演員們吊威亞的戲份和打戲比較多,荊霧崖用了四天才將魔尊的戲份給結束掉。


    等到了第三世,荊霧崖又輕鬆了不少。


    這次他演的是殘疾軍閥大佬,在拍完幾個用於迴憶的外景後,剩餘的時間都可以在大洋房裏坐輪椅。


    這說明什麽呢?說明他總算可以對同劇組成員問候一句“早上好”了。


    “病情總算得到了控製。”周晨鬆了口氣。


    就在前天,導演隻是單純對他們幾個問候一句了“早上好”,便得到了荊霧崖一連串的致命打擊。


    還是罕見的洋夾土風。


    “早上好?what the f*ck!到底是哪個混賬發明的早上好!”


    “你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四密馬賽,再罵試試?”


    “導演,我勸你摸著你的良心說話,早上真的好嗎?你想要天蒙蒙亮就起床嗎?你見過中學生晨跑、大學生早八、打工人通勤的時候會說‘早上好’嗎?滾你丫的,下次記得說早上壞!”


    “人好,早上壞!早上f*ck you!!!”


    每天工作18小時的荊霧崖持續破防,能夠和副導演輪換工作的導演被說得安靜如雞,劇組工作人員也垮著個批臉各自道了聲“早上壞”。


    周晨一邊為整頓職場的小荊點讚,一邊又讓陳烽火多去平複一下小荊的情緒。


    “太上火對他身體不好,陳先生您竟然是他未婚夫,那您就……坐他腿上。”


    “您磨嘰點,他心情好了,就不會上火了。”


    陳烽火腦門上寫了一串問號。


    這都什麽餿主意,你迴過頭聽聽自己的話,有邏輯嗎?


    又要他動作磨嘰,又要他未婚夫下火,這不是更上火了嗎?


    陳烽火沒有信周晨的邪,依舊維持著先前的安撫方式,摸摸頭,抱一抱,再喂喂飯。


    就這樣,將荊霧崖撐了下來。


    ……


    因為主演們的拍攝場景不同,劇組在拍戲的時候分成了a組和b組。


    a組留在橫鋪,主要拍攝主角團的戲份,由副導演帶領。


    b組則是前往山區租借的大洋房,專門拍攝荊霧崖的戲。


    大洋房位於山溝溝裏,符合皇甫戾第三世敏感、多疑的性格,布局易守難攻。


    這位殘疾軍閥大佬認為自己容易暴斃,將勢力瓜分出去大半後,做了一名幕僚,比前兩世低調不少。


    若非他想要對女主角剖心製藥,他或許能苟到最後也說不定。


    符合劇組要求的大洋房不好找,按照導航,劇組的兩輛車從郊區的無人公路上拐進了一條分叉路。


    他們出發的時候還是白天,但是經過七拐八彎,抵達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夜色淒冷。


    這條幾乎被人遺忘的土路荒草叢生,延伸到樹林深處。


    周圍沒有路燈,就著發紅的月光,一座頹敗、褪色的洋房顯露在荊霧崖眼底。


    鏽跡斑斑的鐵門不知被誰撬開了鎖,洋房被深色的院牆包圍,花壇裏的植物異常茂盛,開出了大片色澤豔麗的花。


    進入庭院後,落葉鋪滿了地麵,雜草長得比半個人還高,偶爾還會在草叢中驚動起小動物的聲,還怪嚇人的。


    “哇哦……劇組要求的大洋房是這樣嗎?”


    荊霧崖目光深沉,連連鼓掌,笑容核善,“漂亮,野性,perfect!很有兇宅的味道,泰酷辣!我怎麽記得劇本裏的皇甫戾是個對自己生活要求很高的人?難道說是中途改劇本了沒通知我?”


    原以為苦盡甘來,沒想到還可能要繼續吃苦幫劇組收拾布景,荊霧崖額角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哢啦作響,甚至可以當場來一段自由搏擊,把不靠譜的導演放倒。


    導演看到實景後,倒吸一口涼氣,冷汗津津地擺手:“我、我也不清楚啊……”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怒聲咆哮:“小趙!小趙!!!”


    這次劇組的工作人員算上荊霧崖這個主要演員也隻有十人,沉默的人群中,一個眼鏡青年慌慌張張地躥了出來。


    “導演,我在這。”


    導演氣急吼叫:“你怎麽迴事?我要的不是兇宅!你不是說這裏一直有人住嗎?你不是說劇組已經派了人提前去打理嗎?這打理了個幾把啊!你讓我怎麽對小荊耽擱的時間交代!”


    被荊霧崖懟得多了後,導演是真心害怕了,連忙把鍋甩出去。


    荊霧崖瘋起來,那是除了老陳以外無差別輸出。


    他像是戴上了一副笑臉麵具,但背後有厲鬼在嘶聲力竭地詛咒。


    “小趙,給個解釋?”


    如果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就最好給個能讓人滿意的解釋,嘻嘻嘻嘻嘻……


    小趙怕得直打哆嗦,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倒豆子般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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