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軍占領了嵖岈山後,又攻陷西南方向不遠的唐州,在唐州獲得大量補給,黃巢提議,派出少數兵力向西佯攻鄧州,作出要向西進軍京城長安的假象。王仙芝從之。


    鄧州地方官飛奏朝廷,朝廷大驚,急忙命令山南東道(襄州)節度使李福,派步騎兵兩千,扼守汝、鄧交通要道,防止草軍西進長安。


    又令邠寧(邠州)節度使李侃,鳳翔(興元府)節度使令狐綯,各選步兵一千人,騎兵五百人,立即東進,協助守衛陝州、潼關,拱衛京城長安的東大門。


    眼看山南東道節度使李福的主力中計,被全部調往西北,草軍遂按計劃繼續南下,十一月,相繼陷郢州(京山)、複州(天門)。


    然後,草軍派出小股部隊東進,剽掠申州(信陽)、光州(潢川)、舒州(潛山)、廬州(合肥)、壽州一帶,這都是為了迷惑招討使宋威的疑兵計。


    這光州、舒州、廬州、壽州都是淮南節度使的地盤,淮南道,在長江以北地區,長江、淮河之間,地盤算是最大,經濟實力最強。


    但是,此時的淮南節度使劉鄴,就是前任宰相,擺鴻門宴毒死劉瞻的那個,雖然他工於心計,打仗方麵,卻是個十足的草包,根本不懂帶兵打仗,急忙向朝廷求救。


    朝廷急令新任感化節度使薛能,派兵自徐州增援劉鄴。


    其實草軍隻是佯攻淮南。王仙芝、黃巢等率草軍主力卻沿長江北岸南下,進攻蘄州(蘄春)。


    時為乾符三年,公元876年,十二月。


    朝廷這才知道上當了,草軍主力早已跳出了包圍圈,急令招討使宋威、招討副使曾元裕分別率兵南下增援。


    蘄州刺史裴渥,幾次出戰不利,嚇得緊閉城門,不敢出戰。王仙芝下令,將蘄州團團包圍,日夜攻城。


    同平章事鄭畋,因多次建議,唐僖宗李儇(李儼)都不采納,而且處處受宦官田令孜掣肘,於是聲稱有病,請求辭職。


    唐僖宗李儇(李儼)正為叛亂頭痛,自然不準。


    鄭畋上奏僖宗皇帝說:“招討使宋威,年老多病,自從沂州一戰,謊報軍情,大家都不信任他了。現在一直在亳州一帶逗留,養虎為患,不肯盡力。招討副使曾元裕,手握重兵,也在黃州一帶逗留觀望,養寇自重,不肯出力。一旦草寇渡過長江南下,恐怕江南都不再屬於朝廷。忠武節度使崔安潛,德高望重;宮苑使李瑑,是西平王李晟的孫子,精通兵法;左威衛上將軍張自勉,是文武雙全的良將。我建議讓崔安潛當征剿大都統,李瑑當招討使,張自勉當招討副使。”


    盧攜則為宋威百般開脫。


    按說鄭畋的建議,其實非常正確。宋威和曾元裕二人,一直在逗留觀望,養寇自重,早應撤換。


    可惜唐僖宗李儇(李儼)根本沒有采納。唐僖宗更信任田令孜、盧攜。


    這天,快要過年的時候。因攻蘄州城不利,草軍大都統王仙芝正在煩惱,忽報王鐐求見。


    王鐐對王仙芝說:“蘄州刺史裴渥,出身名門士族裴氏,他家族在朝廷的勢力,盤根錯節。他考進士時的主考官恰恰就是我哥哥王鐸,侍奉我哥哥,那就如恩師一般,我願修書一封,請裴渥出麵,向朝廷保舉你招安做官,我另外再修書一封,請大將軍派人送往京城我哥哥那裏,讓他促成此事。”


    王仙芝大喜,於是就下令,立即休戰,停止攻城。


    當下王鐐修書兩封,一封送京城,首相王鐸處,一封送到王鐸的學生,蘄州刺史裴渥處。


    裴渥接到書信,即刻迴信給王鐐說,招安是個好事,就按你的意思,馬上去辦。


    裴渥就立刻修書一封,派人緊急送給恩師王鐸,說是草賊有意投降,提議朝廷實行招安,自己願意極力促成招安成功。


    第二天,裴渥打開城門,把王鐐及王仙芝、黃巢、尚君長、柳彥璋、王重隱、曹師雄、畢師鐸、訾亮等草軍頭領三十餘人,請進蘄州城,說是請他們進城過年。裴渥當著大家的麵起草了給朝廷的奏章,給大家看了,都說沒有問題,然後才派人加急送往京城。


    新年佳節,蘄州城內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一連幾天,裴渥天天設宴,備下好酒好菜,熱情款待,席間還有歌舞表演。裴渥拿出一大批金銀珠寶、絲綢錦緞等贈送給他們。王仙芝與黃巢等人,都很歡喜,就住在迎賓館,天天胡吃海喝,等待朝廷招安的詔書。裴渥另行派人送糧食、酒肉到草軍軍營勞軍不提。


    不久,果然有朝廷敕使到來,宣讀詔書,赦免大家造反的罪過,並任命王仙芝為監察禦史,兼左神策軍押牙。


    裴渥與王鐐等人都向王仙芝道賀,王仙芝也笑逐顏開。


    其實,監察禦史這個官職,負責監督百官、巡視各州縣,糾正刑獄、整肅朝綱,雖然聽起來很高大上,卻隻是個“正八品下”的芝麻官,比小縣縣令還低好幾級。


    至於左神策軍押牙,負責儀仗,更是個不入流的低級武官。但是王仙芝不知道官小,還很高興。可是黃巢明白,一直眉頭緊鎖。


    等到詔書讀完,黃巢等其他人卻沒有得到任何封賞。詔書中根本就沒提到他們的名字!


    當下,黃巢勃然大怒,指著王仙芝道:“我等認你做大哥,與你一起發過毒誓,橫行天下,縱橫四海,要帶眾兄弟們過上好日子,現在大哥你一個人招安,做官去了,試問我們這一幹眾兄弟,還有五千名部眾,卻往何處安身立命?”


    說到這裏,義憤填膺,握起砂鍋大的拳頭,就來毆打王仙芝。黃巢高大威猛,加上王仙芝沒有防備,閃避不及,左額上遭到一記重拳,眼部立即出現一片淤青,好像大熊貓一樣。


    尚君長等人趕緊將二人分開。柳彥璋、王重隱、曹師雄等眾人也未得封官,也群起喧嘩,附和黃巢,數落王仙芝的不是。


    列位看官!唐朝廷既要招安,應該要考慮到所有盜賊頭目,統統都要給些官職,而且其部下普通士兵也要妥為安置。


    如果不清楚王仙芝下麵究竟有多少頭目,多少士兵,也可以在詔書上補充一句,就說以後由王仙芝提出名單,再一一封賞。要讓大家都有事做,大家都有飯吃,這樣才不會繼續犯上作亂。僅僅隻招安王仙芝一人,絲毫未考慮黃巢、尚君長、尚讓等眾人,更沒考慮普通的草軍士兵,這樣的招安能成功嗎?為何朝廷如此失策呢?


    唐廷實在荒唐。這首相王鐸,看來是個蠢貨!


    王仙芝急忙辯解道:“我願意接受朝廷招安,也是為了兄弟們考慮,絕不是隻為自己一個人當官。既然朝廷隻封我一個人為官,我斷不能接受。”


    王仙芝被眾將所逼,不敢接受朝命。於是草軍眾頭領立即露出了強盜本色,縱兵大掠蘄州,縱火燒毀很多房屋,殺人無數。蘄州士兵沒有防備,一觸即潰。蘄州霎時生靈塗炭,百姓一多半死於非命。


    黃巢手提龍泉寶劍,要殺蘄州刺史裴渥,被眾人勸住。黃巢念他多日酒肉款待,也就任他去了。


    裴渥狼狽不堪,隻得棄了蘄州,倉皇逃奔鄂州。朝廷特使慌不擇路,逃奔襄州。王鐐則仍然被仙芝部下劫持。


    草軍一大半歸王仙芝,一小半歸黃巢,王仙芝與黃巢二人率軍分頭散去。王仙芝仍然留在河南、江北一帶迂迴活動,而黃巢則北上,試圖返迴河南、山東一帶。


    於是草軍又開始踏上橫行千萬裏,殺人數百萬的旅程。


    招討副使曾元裕率軍南下蘄州,等他趕到,蘄州早已失守,而招討使宋威仍在亳州逗留,於是北上到達黃州(新洲),並寫信給宋威,勸宋威抓緊時間南下作戰,與自己南北夾擊草賊。


    宋威卻迴信說:“前幾年的龐勳叛亂你還記得嗎?龐勳剛死,招討使康承訓就馬上獲罪,不僅沒有升官,反而被貶為恩州司馬。就在那一年,我率軍增援成都,多次立下大功,卻被上麵的忌憚,因而被撤職。我們討伐草賊,就算能成功,也不一定能免禍。留著這些草賊慢慢剿,慢慢討,還可以多立功,多得賞賜。”


    嗯,聽起來雖然似乎大逆不道,卻很有道理。於是曾元裕也在黃州一帶擁兵觀望,不肯出戰。


    這時新年剛過,已是乾符四年,公元877年。


    二月,王仙芝大軍向西進軍,勢如破竹,一舉攻陷鄂州。


    黃巢率軍北上,翻過大別山,經過亳州,招討使宋威不敢出戰,於是黃巢得以火速北上,迅速占領了家鄉曹州。


    天平節度使薛崇,聽說黃巢迴到曹州,他想,黃巢與王仙芝剛剛散夥,又是從千裏之外的蘄州急行軍迴來,士兵疲憊,必然沒有什麽戰鬥力,於是親自率兵兩萬,來攻曹州。


    黃巢大怒,點軍出戰。兩軍對圓,弓箭手射住陣腳。


    薛崇喝道:“黃巢!你那大哥,王仙芝已經接受招安了!你何不早降!”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黃巢正因為王仙芝招安一事,氣得半死呢。


    黃巢怒喝道:“敗軍之將,焉敢再來送死!”當下揮軍掩殺過去。雙方大戰兩個時辰,天平軍漸漸難以抵擋,敗歸鄆州。


    黃巢一路追趕,薛崇策馬狂逃,黃巢胯下騎的就是薛崇的汗血寶馬,速度快,當時黃巢拍馬趕到,一槍將薛崇刺死,再一刀砍下首級!


    草軍乘勝追擊,尾隨天平敗兵進入鄆州城,遂奪取鄆州,大軍就在鄆州紮營休整。


    一時間草軍聲勢浩大,遠近失去土地或者交不上稅的農民、江湖人士、草莽豪傑、無賴少年、亡命之徒、江洋大盜等,更有許多幾年前,龐勳起義的餘黨,紛紛趕來投奔黃巢。


    徐州人秦彥,原名秦立,本來是感化軍的一名士兵。因違反軍令,被判處死刑,打入死牢,擬於秋後處斬。一天夜裏,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對他說:“現今天下大亂,你可起兵,博取富貴。”


    睡醒後,枷鎖不知怎麽被打破了,於是趁亂逃走,改名秦彥。不久,聚同黨百人,殺下邳令,取其兵器、物資,投奔黃巢大軍。


    乾符四年,公元877年,春。


    一天,朱存道:“八年前投奔龐勳不成,也是俺們兄弟二人學藝不精。再後來,遇到朱瑄,想要跟他去投奔王仙芝販賣私鹽,也未能如願。聽說王仙芝前兩年在濮州造反,後來黃巢在曹州一帶響應,現在鄆州一帶,占領了不小地盤。似俺們現在這般武藝,若去投奔黃巢去做盜賊,想要升官發財,非常容易,何必在此廝混,埋沒英雄!”


    列為看官,朱存這誌向倒是很大,可惜不是正道。天下大亂,理應報效國家,為國平叛才好。


    這一席話,把朱溫也哄得心動起來,便道:“說得有理,俺與你便到鄆州投奔黃巢做盜賊去罷。”


    朱存道:“還是先迴家去辭別母親妻兒,並及東家主人,明日便可動身。”


    兩人計議已定,也不打獵了,趕緊迴到劉崇家,先去稟明老母,說是要出外謀生,當然不敢說是去追隨黃巢為盜,隻說是去從軍當兵,為國效力。朱母當然放心不下,極力勸阻,又叫其妻來勸阻。


    朱存說道:“兒等已經成年,二十多歲了,在劉家寄人籬下,當個傭人,將來能有什麽出息,不去外麵謀條生路,難道要老死在此,默默無聞麽?”


    朱母說:“外麵情況很複雜喲,隻怕你們沒有江湖經驗,出去會吃虧呢。”


    朱溫道:“俺兄弟二人這些年打獵,已經練得一身好武藝,出門在外絕對沒有那麽容易吃人家虧的,俺們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母親盡管放心!”


    大哥朱全昱聽說兩位弟弟有誌遠出,也來問他們要去往何處。


    朱溫道:“現在還不好說,大哥要去便同去,否則在此陪著母親,照顧一下侄兒們,也是好的。”


    朱全昱是個安分守己的人物,便答道:“我在此侍奉老母親,也幫你們照料小孩子。二位弟弟盡管前去,等你們找到一條好生路,招我也不遲。”兩人應聲稱是。


    朱溫雖然混賬,卻也一直念及劉崇老母對自己的好意關照,親自前去磕頭辭行,仍然是謊稱去投奔官軍。


    劉崇老母一直就知道朱溫不是平常人,理當有遠大抱負,所以聽了他們說要外出謀生,並不吃驚,口中道:“我早說朱阿三不是平常人!果然有大誌!”


    當下也不阻攔,隻是千叮嚀,萬囑咐,教其兄弟二人出門在外要走正道,不要為非作歹亂殺人。


    朱存又稟明主人劉崇。劉崇因他兄弟二人在家,也沒幫幹什麽活,有他無他都沒關係,他們走了反而少惹禍,樂得聽他自便。


    兩人過了一宿,第二天起個大早,女眷做了早餐,全家人飽餐一頓,母子、夫妻、父子一一辭別。再向主人家劉崇及劉崇老母告辭。主人家允許他二人將馬匹、弓箭等隨身帶走。


    劉崇老母贈給二人兵刃、幹糧、盤纏。兄弟二人感激不盡。隨後辭了主人,以及母親、大哥全昱及妻兒,歡唿雀躍,一路徑投鄆州而去,一路邊走邊打聽黃巢大軍所在。


    這一天,朱溫兄弟二人正在趕路,走到一處山路,忽見路邊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朱溫兄弟二人連忙追趕,好不容易才追上。那人雖然沒有騎馬,輕功確是不俗。


    朱溫見那人身長八尺多,高大健壯,相貌堂堂,意欲結交。於是問他姓名,要去哪裏?


    那人見問話的人身長大約八尺,膀闊三停,臉如噀血,須若金針,耳猶兩翼,藍發狼牙,心中暗自吃驚。此人必非常人!


    當下答道:“我姓朱,名珍,徐州豐縣人氏,自幼習武多年,今天下大亂,意欲去投官軍,報效朝廷。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唿?”


    朱溫大喜,說:“俺們是本家啊!俺也姓朱,俺叫朱溫,這是俺二哥朱存。俺們是碭山縣人氏。”


    朱珍說:“碭山,與豐縣是緊挨著呢。說不定,一百年前就是一家人!你是什麽輩份?”


    當下敘了輩份,竟然是同輩,三人遂以兄弟相稱。朱珍年齡比朱溫小,於是管他們叫哥。


    朱溫說:“俺們兄弟二人準備去往鄆州,意欲投奔黃巢。不如和俺們一起去投黃巢吧?”


    朱珍皺了一下眉,說:“我打算去濮州。我家遠房的兄弟朱瑄,現在新任青州刺史王敬武部下為將,對了,朱瑄家也是碭山縣呢!說不定與你家更親。我們何不一起去青州?”


    朱溫道:“朱瑄?我認識啊!前幾年還見過麵的,他現在去了青州?他年齡那麽小,就算他在青州為將,官職也不會很大,還是不如去投奔黃巢。”


    朱珍問:“黃巢不是造反的亂賊麽?怎麽去投奔他?”


    朱溫說:“俺聽說,這個黃巢,乃是個文武雙全的英雄。當年考武科舉,被主考官點為武狀元。但是,懿宗皇帝嫌他貌醜,革退不用。聽說他已殺了天平節度使薛崇,取了鄆州。現在天下動蕩,亂兵四起,大唐天下,隻怕要改朝換代了。萬一他成功了,俺們不就是一步登天?”


    朱珍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於是欣然從命。三人同行,往鄆州方向趕路。行至巨野澤邊,見路邊有個酒家,遂停下打尖。


    這時,忽然有一大漢,從對麵方向騎馬飛奔而來,遠遠望見酒旗,也來打尖。


    “小二,快給我篩兩碗酒,五個饅頭,一盤熏肉,我要趕路!”


    朱溫見那大漢器宇軒昂,連忙問他:“這位大哥,要去哪裏啊?”


    那大漢下馬,深施一禮道:“某姓龐,名從,字師古,乃曹州南華人氏。現今天下大亂,我本欲去往鄆州,投奔薛大帥,不想,鄆州已經被賊人占了,薛大帥也為國捐軀了,現在隻好南下許州,投忠武軍節度使崔大帥去。”


    朱溫說:“在下朱溫,宋州碭山縣人氏,俺幾兄弟意欲去往鄆州投大英雄黃巢。不如同去?”


    龐從道:“黃巢是個混世魔王,殺人如麻,我立誌從軍,就是為了剿滅他,焉能和你一起投奔他?不如你我一起去投崔大人?”


    朱溫舉杯道:“今日無緣,十分遺憾。望來日還能相見。先幹為敬!”


    幾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幹了幾壇酒。最後依依惜別。


    這一天,朱溫兄弟等三人正在趕路,走到一處山路,忽然路邊閃出一隊人馬,為首兩員小將,其中一人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麽人,快把財寶拿來,放你過去!”


    朱溫兄弟當然不肯。對麵小將令旗一揮,眾嘍囉兵一擁而上,就來捉拿朱溫三人。朱溫看對方服裝打扮,不像官軍,倒像草寇,連忙問:“你們是什麽人?敢擋小爺的路?”


    對麵那小將道:“大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譙郡人,張存敬是也!這位是我賢弟,徐琮,亳州人氏。我們兄弟在此占山為王。快些留下錢財,可饒你們不死!”


    原來遇到攔路打劫的山匪了。


    朱溫就要出戰,朱珍急忙攔住他,說:“殺雞焉用牛刀,待小弟將他擒來!”於是手提狼牙棒,一個縱身,就到了張存敬馬前,張存敬連忙提起長槍迎戰。二人鬥了二三十個迴合,不分勝負。


    朱溫連忙催馬上前,揮刀來砍張存敬。張存敬以一敵二,竟然遊刃有餘,絲毫不落下風。


    朱存也挺槍拍馬趕來,夾攻張存敬。徐琮見了,策馬上前,敵住朱存。


    又鬥了二三十個迴合,張存敬槍法漸亂,被朱珍一棒打落馬下。朱存挺槍便要往他心窩刺去。


    張存敬閉上眼,心裏說“我命休矣!”


    朱溫卻一刀將朱存的槍格開,口中說道:“二哥莫傷他性命!”


    朱溫跳下馬來,將張存敬扶起,說:“存敬兄弟,你一身好武藝,俺願與你結拜為兄弟,不知你願意嗎?”


    張存敬說:“多謝兄弟不殺之恩。小弟願意與你們結拜。”


    徐琮也連稱願意。


    於是眾人一同來到山寨。燃起香,倒上酒,四人歃血入酒。大家敘了年齒,當然是朱存最大,朱溫第二,朱珍第三,張存敬第四,徐琮最小。


    朱珍、張存敬、徐琮連忙道:“願聽大哥差遣!從此唯大哥馬首是瞻!”


    朱存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來來來,各位兄弟,一起幹了這杯酒,從此就是一家人,不離不棄,共取榮華富貴!”


    朱溫對徐琮說:“賢弟,你這名字,有點拗口,不如俺替你改一下,叫徐懷玉,朗朗上口,如何?”


    徐琮大喜:“謝哥哥賜名!從此,我就叫徐懷玉了!”


    朱珍對張存敬等說:“賢弟呀,我們打算去投奔黃巢,你可解散了山寨嘍囉,我們一起去投奔黃巢去。”


    朱存卻道:“三弟,現在情況變了。投奔黃巢,不急。”


    看大家滿臉狐疑,朱存解釋說:“我等空手去投黃巢,必然被人看低。縱使接受,也是從普通士兵做起,什麽時候才能出人頭地?現在有了四弟的山寨,我們可以打劫點金銀珠寶,或是糧食草料,再去獻給黃巢,才會被他看重。”


    眾人連連稱妙。於是派人四處打探。他五人則每天習武,練習武藝。朱珍也選了一匹馬,每天練習馬上戰法。


    不久,有嘍囉兵來報,說是山下有一幫商販運糧食,即將要經過此地。


    五兄弟連忙披掛上馬,來到山下,果然有一隊商販,押運糧食,往這邊過來。霎時鼓噪而出。


    張存敬大喝一聲:“呆!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糧食留下來!”


    對麵商販退往後麵,閃出一員小將,身披盔甲,上前搭話:“我乃陝州人李唐賓也!要想劫奪我糧食,先要問我手裏的金槍答不答應!”


    朱珍催馬上前,與李唐賓纏鬥在一起。朱珍馬術尚未熟練,鬥了十幾迴合,險象環生。不一會,李唐賓賣個破綻,一槍將朱珍打落馬下。


    李唐賓把金槍指著朱珍的胸口,朱珍不敢動彈,被李唐賓部下綁了去。


    朱溫見他功夫不錯,自己一個人可能不是他對手,趕緊揮手,與朱存、張存敬三人一擁而上,來個三英戰呂布。不久,終於將李唐賓捉住,把他手下都綁了,又將朱珍救迴,並將幾十車糧食悉數占為己有。


    於是五兄弟點起山寨所有人馬,押著糧食車輛,以及李唐賓等俘虜,投奔黃巢。不久,到了鄆州黃巢大營附近。來人聽說他們是帶著很多糧食來投軍的,便沒有帶他們去招兵處,而是直接報告給了黃巢的弟弟黃揆。


    黃揆見他五人身材強壯,武藝剛強,還自帶馬匹、兵刃,十分歡喜,直接錄用朱存為隊正,手下管五十號人。並且還說,一旦日後立了功,就提拔他為偏將。


    孟楷急匆匆趕來,跟黃揆耳語一番。黃揆又叫把李唐賓鬆綁,令他上前搭話。


    原來李唐賓,卻是尚讓部下後勤軍的一員偏將,先前去外地押運糧食,為了防止官軍阻攔,特意扮成商販,不料卻被朱溫等人半道給劫了。


    黃揆斥責李唐賓無用,又命李唐賓與朱溫等人修好,不得記仇。眾人許諾。


    這時已是乾符四年,公元877年,三月。


    朱溫兄弟五人來到草軍軍營,過上了集體生活,每天好吃好喝,又不用幹活,倒是如魚得水,分外喜歡,從此便處處與官軍作對,仗著一身的功夫、力氣,與不怕死的精神,每次打仗都奮勇直前。


    這一天,黃巢下令進攻沂州。


    沂州城上守軍,箭如雨下。同時,拋石機拋下大量石塊。草軍士兵被砸得頭破血流。


    朱存、朱溫幾兄弟初生牛犢不怕虎,率領自己這一隊士兵,一手拿盾牌,一手扛雲梯,冒著箭雨、飛石,一鼓作氣衝到城下。


    這時,城上士兵又紛紛搬起石頭往下扔。攻城的士兵,好多人被石頭砸中,俱生退意。


    朱溫大喊道:“此時後退,我等一個也活不成!不如冒險攻城,博取功名富貴!”


    於是拔出腰刀,攀上雲梯,第一個衝上沂州城頭,朱珍等紛紛跟進。朱溫等又從城牆上飛身跳下,砍死守門士兵,打開城門放草軍入城。


    沂州官軍大亂,草軍順利攻陷沂州。


    黃巢大軍進了沂州城,論功行賞,朱存、朱溫兄弟被評為首功。黃巢因他們身手好,又有很多鬼點子,十分賞識,乃親自召見他們。


    朱存、朱溫走入黃巢中軍大帳。黃巢見二人身長八尺,膀闊三停,相貌醜陋,一看就是兩兄弟。尤其是其中一人,更醜一些。但見他臉如噀血,須若金針,耳猶兩翼,藍發狼牙,不禁暗暗心驚!好家夥,這麽醜!與我正是天生一對!


    黃巢道:“你二人叫什麽名字?”


    朱存道:“俺叫朱存,這是俺弟弟朱溫。”


    黃巢又問:“朱溫,你今年多大了?是哪裏人氏?”


    朱溫道:“小人今年二十六了,家住宋州碭山縣午溝裏村。”


    黃巢道:“碭山縣午溝裏村?我說一個人,教書的,朱五經你們認識嗎?”


    朱存、朱溫齊聲道:“正是小人的家父。”


    黃巢大驚:“啊,你們是我恩師的兒子?師父他老人家可好?”


    朱溫道:“家父已經去世多年了!”


    黃巢道:“朱存、朱溫,我欲收你們為義子,你們可願意?”


    朱存、朱溫立即跪拜道:“義父在上,受孩兒們一拜!”


    黃巢大喜,將他倆提拔為親軍頭目,非常器重。朱珍、張存敬、徐懷玉等都升官不提。


    此番自蘄州與王仙芝分道揚鑣以來,黃巢不斷招兵擴軍,部下在鄆州、沂州已擴充到兩萬多人,遂分成五個軍,任命鄧天王、葛從周、黃揆、李罕之、丁會五人為將軍,黃鄴、孟楷、秦彥、朱存、朱溫、李唐賓、朱珍、張存敬、徐懷玉、張歸霸、張歸厚、許勍、柴存等為副將。


    朱溫兄弟幾人迅速地躋身草軍高層,得以參與草軍的軍機大事。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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