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謝長亭主動示弱的行為,蘇末隻迴了一聲輕嗤,顯見是不以為然。


    蒼昊淡淡轉頭,「眾卿這酒也喝了,熱鬧也看了,天色已經很晚,除夕之夜,都可以迴去陪陪家人了。」


    這句話,委實是深得眾臣之心。


    自打入了鍾粹宮,今晚上眾家臣子的心神就一直沒安下來,畢竟是第一次與皇帝陛下如此近距離地對飲作樂,著實提心弔膽了一個晚上。


    尤其是六部尚書,自新帝入宮一直到現在,除了上次九華殿他們主動請見,最後卻贏了一身冷汗之外,至今見過皇上的次數寥寥無幾,政事也一直是丞相和內閣大學士代為處理,他們對皇帝陛下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九華殿裏的那次接觸上,心裏委實忐忑。


    今晚似乎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皇上,讓他們可以稍感放鬆,豈料這皇帝陛下行事實在出人意料。


    一曲醉舞,讓他們大開眼界的同時,也更加緊張不安,他們的頂頭上司頤修大人,宮裏正當寵的雲王殿下,聖寵如日中天的紅衣戰將青龍王……


    他們的舞姿誠然完美得無可挑剔,但是,一旦他們清醒,得知出了這麽大一個洋相,倒黴的會是誰呢


    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齊齊向皇帝行了跪安禮,六部尚書以及幾個官員恭敬而惶恐地告退。


    隻希望,明日一早,所有人都能忘記今晚發生的事,別再有任何一人主動提起了。


    「若無其他的事,臣也想告退了。」


    一個聲音淡淡響起,蘇末轉過頭去,見出聲的是蒼鳳棲,不由淡淡挑了下沒,「陛下身邊的寵臣皆尚未離開,鳳王殿下倒是著急得很。」


    蒼鳳棲垂首,淡淡道:「臣隻是一介普通的臣子,與他們自是無法相提並論。」


    雖然心底不得不承認,今晚發生的一切,讓他對陛下與心腹之間的這種無言的情感覺得震動,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那種無言的默契,他融不進去,也沒打算融進去。


    他與他們,本就不同。


    蒼昊轉眼,神色淡淡睨了他一眼,「這段時間差不多該適應了,過完正月十五,著親王服上朝,明日一早,就不必入宮請安了。」


    蒼鳳棲屈膝跪安,「臣遵旨。」


    「對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蒼昊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隻是突然想起來而隨口一提一般,「九羅的大王爺夜靜海,在月城與龍蓮一道夜襲霽月山莊時,死於本王劍下,雖說此事與你無甚關係,但本王覺得,告知你一聲還是有必要的。」


    蒼鳳棲聞言,身子剎那間僵了一下。


    夜靜海……


    如果此際舒河和碧月都清醒著,他們一定覺得驚疑,因為九羅的大王爺夜靜海和龍蓮兩人是死於舒河之手,而並不是蒼昊所殺。


    就如同蘇末看向蒼昊的眸光,淡淡的訝異之後,似乎又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因為夜靜海不管死於誰手,這個問題在此刻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他因何而死。


    墨離和子聿皆知道夜靜海是誰,子聿自然也知道他與蒼鳳棲之間的關係,對於蒼昊在此時提起這件事,他心裏無可避免的一凜。


    「夜靜海……他與臣並無半點關係。」蒼鳳棲此刻的聲音聽來有些漠然,不是刻意的冷漠,而是骨子裏沒有絲毫掩飾對此人的厭惡,「所以,他死了也就死了,臣並不關心。」


    「是嗎」蒼昊淡淡點了點頭,「不關心就算了,本王隨口一提,你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是,臣告退。」


    行了禮,蒼鳳棲起身離開。


    蒼鳳棲對夜靜海是真真切切的厭惡,即便這樣的厭惡和冷漠會為他帶來不孝之名,或者讓人產生他想撇清關係明哲保身的錯覺,他也不願表現出絲毫惺惺作態之舉。


    蒼昊轉頭看了子聿一眼,「你和墨離也早些去歇著吧,今晚……」


    「啊——」一聲清晰而悽厲的哀嚎自殿裏傳了出來,其中夾雜著痛不欲生的懊惱和悔恨,驀然打斷了蒼昊未完的話。


    是舒河。


    蘇末幾人嘴角一抽,下意識地想捂住耳朵,以防止魔音穿腦。


    果然,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熟悉的聲音響起——


    「救命啊!我一定走火入魔了……」


    「我不活了……」


    「小爺今晚丟人丟大發了!」


    「方才不是本公子在做夢吧我居然跟一個男人求愛……」


    天哪!


    「本將軍堂堂男兒之軀,居然學女人一樣跳舞……以後怎麽還有臉見人!」


    「哦,我的天哪……」


    「天哪……」


    「主子好狠啊……」


    一聲聲悲慘的呻吟生接連不斷地從殿裏發出,殿下幾人聽得嘴角頻頻抽搐。


    墨離和子聿淡定地望著天空中的煙火,覺得今晚的夜色真是無比美好。


    蘇末淡淡看了謝長亭一眼,「從今晚開始,你將成為人民公敵,最好做好隨時被人刺殺的心理準備。」


    若不是謝長亭提出這個要灌醉主子的餿主意,這些平日裏威風凜凜的英雄豪傑們,誰會出這個洋相


    謝長亭淡淡一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自己禁受不住誘惑,焉能怪得謝某身上」


    能有機會讓他們家主子一醉,幾乎是所有將軍大俠們的心願,謝長亭不過是開了個頭提了個建議而已。其他的,皆是他們自己自願,願賭服輸,什麽後果也與旁人無關。


    「你倒是撇得幹淨。」蘇末懶懶地睨了他一眼,「你若不開這個頭,他們誰也不會想到提出這種玩法,現在倒好,你這個罪魁禍首逃過一劫,他們卻出盡了風頭,以後肯善罷甘休才怪。」


    沒有立刻出來找他算帳,是因為心裏那一關還沒過,殿裏的大俠們暫時隻怕是沒臉出來見人了。


    不過以後,隻怕總要找機會報了此仇的。


    不敢找蒼昊,自然就要把怒氣發到謝長亭身上了。


    謝長亭神色無懼,淡定自若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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