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請罪。」墨離低著頭,聲音有些緊繃。


    蒼昊靜靜注視著恭敬的姿態,麵上卻並無半分後悔的表情,淡淡道:「請什麽罪」


    「屬下……殺了五皇子。」墨離麵無表情地說完,又慢慢補充了一句,「謀殺皇子,罪責亦當誅。」


    五皇子蒼雲祁


    蒼昊略微思索了片刻,「他不是與新兵一起訓練能讓冷靜如你都控製不住出手,他犯了何事」


    墨離抿緊了嘴角,保持沉默。


    蒼昊轉頭,「頤修,你來說吧。」


    「是。」應了一聲,頤修慢慢把前幾日紅粉佳人裏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述說了一遍,「事情牽涉到三位皇子,木頭去軍營找他們詢問詳情,一番交談之後,以擅離職守有違軍法之罪,命他們各領三十軍棍,三位皇子不服,其間出言不遜……」


    蒼昊淡淡抬手阻止,頤修停下來看著他,「主子,此時墨離做得並沒有錯,


    唯一的錯,隻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蒼昊淡笑,「誰是上,誰為下」


    「這……」頤修語塞。


    論身份,自然是皇子身份尊地位高,但那樣紈絝庸碌隻會惹事生非的皇子,要本事沒本事,褪去那身尊貴的袍服扔到大街上,大概連乞丐都不如。


    乞丐還會乞討,他們隻怕隻有餓死這一條路要可以選。


    而墨離,是主子的心腹愛將。


    究竟誰上誰下,似乎一目了然。


    「起來吧。」蒼昊沒再多問,對於墨離殺了一個堂堂皇子之事,似乎並不怎麽上心,想也知道,是如何出言不遜才激起了墨離的殺意。


    「是。」墨離麵無表情地應了聲,「八皇子與九皇子還在宮裏養傷,他們……已經不適合待在軍營。」


    「不適合就算了吧。」蒼昊無所謂地隨口應了句,「其他幾人怎麽樣」


    墨離道:「七皇子,十一、十二、十三皇子和十五皇子都還可以,這些日子與新兵一起訓練,除了體能稍弱些,尚未其他過錯。」


    這些皇子一向嬌生慣養,即便是要適應,也需要一段時間,好在他們並不十分叛逆,除了訓練嚴苛,其他的道不曾吃什麽苦頭。


    「這個,」蒼昊拿起一本奏摺,轉眸看向頤修,似乎很是不解,「本王不記得蒼月律法中有規定,已經卸任的朝廷官員還可以直接把奏摺呈到禦案之上——或者該說,這不僅是一本奏摺,它還是一份隱含威脅之語的訴狀」


    摺子上沒有署名,但蒼昊卻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份摺子出自誰的手。


    前朝官員的筆跡,他縱不是盡皆熟悉,至少,有一部分人,他是了解得透徹的。


    蒼昊淡淡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司空晟,難不成還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頤修道:「不是他有通天的本事,而是他自以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


    司空晟呈上的奏摺頤修已經看過,而且不止一本,內容無非就是請求放了司空玉石。


    頤修起初沒有理會,對於他欲親自麵聖的要求也置之不理,未曾想到,司空晟耐性委實不怎樣,到最後,威脅利誘的手段居然也全用上了。


    頤修近前兩步,從堆積如山的奏摺下麵抽出最下麵兩本,「這是他三天前呈上來的,主子手裏那本,則是今早才剛送過來的。」


    「經的是誰的手」蒼昊淡問。


    「是蒼雲慕,也是他一手著辦的司空玉石這件案子。」頤修道,「大理寺卿司空落曾經是司空府的庶子,後來不知何因與司空府斷絕了關係,出府自立……」


    司空晟本來對這個庶出的孫子亦是不屑一顧,冷漠以待。雖司空落待在帝都,與司空府確卻一直形同陌路,便是司空晟壽宴,司空落也不曾迴去過——自然,司空府裏上上下下的人,大概也沒人歡迎他迴去的。


    然而,這次出了司空玉石的事情,司空晟卻多次找上了這個曾被他視為陌生人的庶孫,要求釋放司空玉石。


    司空落態度始終冷然,不曾搭理過他一句。


    於是,司空晟隻得在蒼雲慕身上下功夫。


    「蒼雲慕」蒼昊抬起頭,俊眉微挑,「威脅還是利誘」


    頤修不無諷刺地道:「雲慕說,司空晟許他一個如畫江山。」


    如畫江山……蒼昊鳳眸微眯,嘴角輕揚,「倒是好大的口氣。」


    頤修皺了皺眉,「屬下卻想不通,司空玉石因為同是庶孫的身份,一直不得司空晟歡心。在司空晟眼裏,唯有嫡長孫司空明淵才是司空府正經的血脈。司空玉石涉嫌陷害司空明淵,在他看來,罪責當誅——但是屬下卻想不明白,他費盡心思想救司空玉石出去,難道隻是為了親手處以家法給嫡孫出氣」


    頓了頓,「而且,為了這麽一點小事,輕言許下如畫江山,且不說他口氣不小膽量也大,隻是他這番言行舉止,到底是想做什麽」


    蒼昊麵容沉靜,神色自若,淡淡道:「你這些天,查了些什麽」


    「主子,什麽也沒查到,司空晟的底似乎不淺。」頤修皺眉,沉吟了一下,「屬下以前假扮明帝時,對這個人曾留過一些心思,他與慕容霆是死對頭,但自打司空落入了朝,他便隱退於幕後,不再管事,頗有一種隔山觀虎鬥的意思。」


    「這段時間因司空玉石這個案子,屬下覺得司空府的水還藏得挺深,便讓玄裳派人去查,結果查了三日,卻什麽也沒查到。」


    「司空府的水深不深,本王倒是不覺得有什麽。」蒼昊淡淡道,「至於他想做什麽,你不妨慢慢等著看,已經進入八月了,秋收時節已經不遠了。」


    頤修聞言,腦子裏隱隱閃過什麽,似乎那一瞬間他有些明白了自家主子話裏的意思,但待他細想,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蒼昊道:「既然查不出什麽,暫時就不要查了,時機未到,司空府的事就先放放吧。」


    「那司空玉石……」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蒼昊冷睨了他一眼,「這也需要本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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