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降臨,傍晚的最後一點微光終於漸漸消失於天際。


    漆黑的夜空黯淡無星,正是印證了那句話——月黑風高夜。


    而事實證明,必要時刻,防患於未然是對的。


    兩名女子離開之後不久,蘇末與月蕭、碧月三人還待在樓簷之上,一壺茶,三人對飲。


    幾盤小菜加點心,簡單打發了晚餐。


    山莊內燈火通明,坐在見月樓樓簷上,因身居高處,東西南北四院的情形皆可收入眼底,隻是重重迴廊與復道,卻到底遮擋了部分景致。


    「末主子覺得,他們等會兒還會再來」月蕭溫潤的嗓音於黑暗中淺淺響起。


    蘇末勾唇,「那是自然。」


    「末主子能否猜出她們的身份」


    蘇末斜眼看過去,「月蕭,你當本姑娘是白癡嗎」


    天下九國,清一色妙齡女子的幫派,除了尼姑庵,便隻有龍鳳幫。


    不過,蘇末想了想,好奇地道:「月蕭,峨眉派的掌門人,今年多大歲數了」


    會不會出現另一個滅絕師太


    「峨眉派」月蕭疑惑,「峨眉派是什麽派」


    蘇末一靜,「江湖上沒有峨眉派」


    月蕭緩緩搖頭,「屬下沒聽說過。」


    蘇末看向碧月,碧月也搖頭。


    好吧,各個朝代歷史不同,既然沒有就算了,蘇末也沒有太多探知的興趣。


    抬頭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今夜無星,無月。


    樓簷上沒有燈火,也沒有可以發光的夜明珠,三人處在黑暗之中,成功隱藏了身形,卻能將山莊周遭所有的動靜更加清晰地納入視線之內——


    包括山莊正大門外的一切可疑之人的可疑之舉。


    小樓廂房的門窗皆是封閉著的,但蘇末知道蒼昊與齊朗在哪一間房,透過能隱約照見身影的窗欞紙,氤氳繚繞中,她也知道,療傷進行得應該很順利。


    一顆心,漸漸平靜下來。


    很多事情,其實根本不必去想太多,也不必去思慮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因為有很多事,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發生,也根本無需她去思慮。


    信任,永遠是相愛的兩人之間最基本的一個態度。


    她愛蒼昊,愛到無法自拔,她同樣相信蒼昊,相信到無可救藥。


    所以,蒼昊斷然是不會讓她不痛快的。


    蘇末眯眼,在心裏泛起無聲的笑。


    「末主子,喝藥的時間到了。」月蕭開口,「屬下下去給主子把藥端過來」


    「今晚不喝了。」不是詢問,也不是徵求對方意見,蘇末的語氣是毋庸置疑的決定,「孩子現在很平安,無需一日三餐浪費藥材。」


    月蕭道:「末主子確定」


    「確定。」蘇末眼角也沒抬,逕自盯著大門外,嗓音裏忽然多了些冷淡的笑意,「月蕭,碧月,莊外耗子來了一群。」


    碧月抬頭看去,須臾,視線微轉,淺淺笑道:「末主子猜猜,她們會從正門進來,還是翻牆若是翻牆,又會從哪個方向進來」


    且先不說紫衣騎的防守森嚴,霽月山莊占地如此之大,光是重重院門道道高牆也夠他們折騰一會兒了。


    蘇末輕飄飄瞥他一眼,「你不無聊麽不管他們從哪個方向進來,又有什麽差別橫豎討不到便宜就是了。」


    「屬下確實有些無聊。」碧月道,視線鎖住東院牆下一個魁梧的中年女子,嘴裏似是閑聊一般道:「末主子打算殺了她們嗎」


    「本姑娘沒打算多管閑事,一切由各院守衛們說了算。」蘇末姿態閑適,毫不關心與自己無關之事,「是死是活,看他們的造化。」


    「那個人,」碧月視線稍移,無聲示意,「末主子會不會覺得眼熟」


    就著光亮,蘇末很容易就看清了那個一提氣縱身入了東院的女人——


    不,或許應該說,是個男扮女裝的假貨。


    蘇末勾起一抹十足興味的笑痕,眯著眼看著那個已經消失了許久現在終於捨得現身的,無比熟悉的——九羅大王爺夜靜海。


    「碧月,你的同行。」


    月蕭愣了一下,「什麽同行」


    碧月嘴角抽了抽,「末主子,您能別拿那個癩蛤蟆一樣的肥豬與如花似玉的本公子相提並論嗎」


    臉色青白,雙眼無神,下盤虛浮,四肢無力,一看就是縱慾過度。


    「看來這段時間,這傢夥小日子過得挺滋潤。」蘇末如此說道。


    碧月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龍蓮是要為她兄長報仇,雖有些不自量力,倒還可以理解。夜靜海,卻是要做什麽」


    「權欲薰心。」蘇末冷冷一笑,「看來這是在暗處盯了不少日子了,以為除了蒼昊,蒼鳳棲就能繼承大統,他可以名正言順把持朝政——殊不知,一廂情願的如意算盤是打得響亮亮的,就不知今日能不能留個全屍迴去」


    「上一次,這傢夥不是在滄州被鳳王拒絕了」


    蘇末淡淡道:「被權勢沖昏了腦袋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月蕭、碧月聞言,稍稍沉默了下來。


    蘇末也沒有再說什麽,三人靜默無聲地坐在樓簷上,看著四周院子裏數十條纖影悄無聲息的移動,漸漸靠近見月樓。


    東院是舒河在守衛,四百九十名紫衣騎如暗夜中的魅影,隨時等著吞噬自投羅網的無知生靈。


    舒河的一身紅衣隱於黑夜之中,似乎也看得不甚清晰,然而那周身散發出的氣勢,卻依舊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若有若無的香氣一點點飄散在空氣中,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舒河眯了眯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這香氣,太熟悉了。


    比起即墨蓮,道行卻未免也太淺了些。


    舒河執劍走到一旁,席地坐在涼亭下的台階上,姿態悠閑,神情放鬆,似是絲毫不曾將即將到來的危險看在眼裏。


    氣息愈發近了,香氣也愈來愈濃。


    舒河深知這香味的用處,也知這是龍鳳幫女子賴以生存的特殊本領。


    但是,他渾然不看在眼裏。


    經過上次瀾國一事,對於迷藥之類,他已然有了最基本的抵抗力。


    黑暗中,四百九十名紫衣騎,也在慢慢的,不動聲色地調整了氣息——


    伏衣陣,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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