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對舒河的信任,還不及主人。」月蕭淺淺一笑,不由撫上他的肩膀,「你應該知道,主人不會讓那些事情發生,就如同剛才我所說的,主子給了舒河莫大榮寵,絕對不是為了將來毀了他。」


    「我明白。」舒桐低低嘆了口氣,「隻是無法不去擔憂,南越親王兼鎮南大將軍……這樣的榮寵,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讓人忍不住飄飄然。」


    月蕭眼神柔柔地看著眼前這個思緒深重的男子,眼底閃過淡淡憐色,須臾,淡淡道:「桐,相信自己的弟弟,這不是一件難事……況且,即便以後真有什麽,你也無力阻止,主子的決定,你我都沒有幹涉的權力。」


    舒桐聞言臉色一變,眉眼微垂,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底思緒幾番變換,最終低低道:「是……主子的決定,誰又有幹涉的權力」


    罷了——是生是死,是榮寵還是……都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他與舒河的命,本就是主人救迴來的,若真有那麽一日,能死在主人手裏,也沒有什麽……


    隻是,如今舒河正是風頭正盛時,舒桐在想,趁此機會,能求得主人給他許一門婚事,或許會更好一些……


    「桐,在想什麽」


    月蕭溫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舒桐微微抬眼,「我在想……」


    「嗯」


    舒桐稍稍猶豫了片刻,卻是沒有隱瞞,「……我在想,待有機會見了主子麵,能否求得主子給舒河許個親事。」舒桐說著,又斂了斂眉,「或許我是貪心的——日後若真有什麽,即便不會有什麽不甘,卻總是想著能讓舒河留個後,會更好一些。」


    月蕭一怔,眸色複雜,半晌無言。


    轉身在書房裏緩緩踱著步子,一襲月牙色薄衫隨著步履移動規律地搖盪著衣擺,舒桐的視線,便不由落在了那一小片角上。


    「你……如此不相信主子」


    「自然不是。」舒桐苦笑,「主子對舒河的疼愛明顯超出一般,我豈會不知道我隻是……隻是擔心舒河。」


    「既然不是懷疑主子,那便什麽事都沒有。」月蕭淺淺一笑,表情溫潤怡人,永遠如春日暖陽,「主子能給舒河恩寵,便是對他絕對的信任……反過來講,莫說隻是封了南越親王與大將軍之職,便是直接讓他做南越皇帝,以舒河對主子的赤誠敬畏之心,又豈會豈敢存著什麽其他心思」


    舒桐聞言,霎時沉默了下來,半晌,似是想明白了什麽,心神漸鬆,淡淡道:「似乎,我對舒河的信任,不隻是及不上主子,便是你,也是及不上的。」


    月蕭淡笑,「你是關心則亂。」


    舒桐淺淺揚了揚唇,卻沒有再說話,或許是默認了罷……或許。


    須臾,他淡然道:「主子在帝都,還好麽」


    月蕭點頭,笑道:「你該知道,主子不管身處何地,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強勢尊貴,一樣的深不可測,一樣的,在談笑之間掌控著所有人的命運……


    舒桐點頭,這一點,他是毫不懷疑的……主子的本事,莫說區區一個帝都,便是偌大的九國天下,又有誰能奈何得了


    兩個多月沒見,似乎……也是有些想念了……舒桐靜靜斂眸,思及舒河,一向對主子敬若神明……雖不說名利如糞土,富貴過眼雲煙,但區區一點名利尊榮,又怎麽會讓他玷汙心裏那抹神聖的存在


    或許,他真的如月蕭所說……關心則亂。


    「舒桐,那你呢」月蕭站定,突然開口,微微側過首,溫潤的眸色定定注視著麵無表情的舒桐,舒桐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月蕭又重複了一句,「你呢是否也有娶妻的想法」


    「怎麽可能——」舒桐臉色又是微微一變,下意識地就要反駁。


    月蕭淺淺一笑,深深的憐惜被完美地隱藏在眸底,「為什麽不可能」


    舒桐沉穩的表情幾不可察地碎裂了一點,臉色微微蒼白了些,半晌,終於艱難出聲——


    「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已經如此骯髒不堪,怎麽還會,怎麽還能娶妻——怎麽能去糟蹋一個無辜美好的女子


    月蕭心裏驀然疼得一抽,隻覺得唿吸都霎時困難了幾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以為……我一直以為,舒桐對那些,早已看開了,不在乎了……卻原來——」


    原來,傷痛與屈辱始終都存在……隻是被很好地隱藏了而已……


    「舒桐並沒有麵上表現得那麽堅忍。」嗓音突然變得有些淡漠,舒桐了視線從那片月牙色上移開,站起身,「舒河的事,是我思慮太過,有些沉不住氣了——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親人……罷了,你還有公務要處理,我先迴去了。」


    「舒桐。」在他轉身離開之際,月蕭淺淺喚了聲,舒桐的腳步便頓住了,再也邁不開一步。


    隻是卻沒有迴頭……似乎意識到自己要將要聽到什麽,他覺得心裏微微有些顫動,有些不安,從來沒有覺得如此失控過。


    便是在那些屈辱不堪的歲月裏,他也從來沒有……縱然怕過,卻也從來沒有如此失控。


    月蕭卻並沒有說什麽特別或者教他為難的話——


    「你是舒河的兄長,他的婚事,你可以做主。不是非得稟報主子……」月蕭如此說著,嗓音溫和,眉眼卻始終微垂,掩去了其中神色,「……隻是,蕭覺得,舒河畢竟還年輕,你不必著急他的婚事……」


    「……我知道。」


    「這麽久沒見,我這剛從帝都迴來……桐,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如何我想,雪域穀中再忙,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舒河是我唯一的親人……月蕭想起他方才說的話,思緒有些怔然,垂眼望著腳下的方寸之地……那麽,那麽,月蕭,在你心裏,又算是什麽呢


    舒桐還沒有迴答,沉默之間,梅暈端著泡好的上等香茗款步而來,在舒桐麵前福了個身,「舒公子。」


    舒桐看了她一眼,淡淡點了點頭,話卻是對著月蕭說的:


    「不了,我迴穀中,與手下將士們一起吃。」


    說罷,舉步離去。


    月蕭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溫潤的眸底閃過複雜難解的情緒,嘴角輕輕溢出一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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