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齊朗作為九羅大祭司一年多,雖然談不上養尊處優,但身份高貴,除了跪拜神靈,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跪過,即使是祈福,他也是能遛則遛。此時乍一跪,還不到半個小時,膝蓋已隱隱傳來刺痛,臉上閃過一絲痛色,悄悄動了動腿,又輕輕舒了口氣,才答道:「他本來的目的是培養足夠的勢力,利用蒼月的皇後控製蒼月國朝政,但皇後一死,他的計劃同時泡湯。現如今,隻能與三公主綁在一條繩子上。之所以聽命於我,是因為我給他下了藥,他的命掌握在我的手裏。」


    在以女皇為尊的九羅,男子若有篡位謀反之心,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會被處以極刑,淩遲或者處以宮刑,端看女皇的意思。最冷酷的是,謀反之人株連父母妻兒,沒有年齡限製,即使隻是個懵懂無知的嬰幼兒,也不會放過,所以大王爺縱然野心勃勃,卻到底不敢以身犯險。


    所以,就把主意打到蒼月去了……蘇末暗想,而且按照蒼鳳棲的年齡推算,這野心謀劃竟已有如此之久,隻是為何一直沒有動手


    畢竟那時,蒼昊尚未出生……這夜靜海是想自己當皇帝,還是想讓兒子當皇帝或許那時慕容清手裏尚未握住足夠的權勢,他們不敢貿然行動吧況且那時皇帝大概也沒有到昏庸無能的地步。


    隻是,計劃畢竟不如變化快,世事也總是難料,他們耐心等待時機,可時機卻給他們開了一個致命的玩笑。一個蒼昊,輕而易舉讓他們的如意算盤和全盤計劃付之東流。


    蘇末淡淡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這些年在蘇家學了些東西,如今倒是全部派上用場了。」


    聽她這般語氣,白齊朗知道她是氣消了,不由心下一鬆,隨即皺起俊臉,撫著自己膝蓋,「老大,疼……」


    「疼死活該。」蘇末冷冷一哼。


    白齊朗癟癟嘴,滿臉委屈神色。


    「還不起來」蘇末輕斥一聲,「神經毒素之類的東西以後不許再用,槍枝彈藥也必須杜絕,不管是真槍實彈還是槍枝模型,一律不許再用,聽到了沒有」


    齊朗不解,「為什麽啊」


    為什麽……蘇末懶懶一抬眉,靠在齊朗自製的木頭沙發上,想起自己對某人許下的承諾,眸底閃過暖暖的情意,淡淡道:「我已沒了逐鹿天下的野心。」


    聞言,齊朗顯然一怔,又問了一句,「為什麽啊」


    「朗兒。」蘇末淡淡嘆了口氣,「哪來的那麽多為什麽」


    「以老大的一身本事,加上我的協助,若要在這落後的古代問鼎天下,易如反掌,老大不想看四方梟雄臣服腳下,不願手掌權勢唿風喚雨,不願一令既出八方俯首……」


    「朗兒。」蘇末懶懶一笑,打斷了滿腔熱血沸騰的美好幻想,「我愛上了一個人。」


    「……什麽」齊朗聞言怔了一下,隨即輕輕蹙起好看的劍眉,「這世上,誰配得上你愛」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他也從來沒曾想過,他的老大有一天會愛上一個人,更沒想過,什麽樣的男人值得蘇末愛上。


    「你沒有聽錯,齊朗,我的確愛上了一個人,並且已經無法自拔。」蘇末重複了一遍,唇邊勾起慵懶的笑意,嗓音失了清冷,多了些低柔,「朗兒,那個人值得我愛,並且,就像食了罌粟一樣,著了魔,再也戒不掉了。」


    齊朗動了動嘴,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直愣愣地看著蘇末,忽而皺眉,忽而微微沉思,忽而茫然無措,表情分外糾結。


    蘇末看了想笑,也確實笑了,「怎麽了,齊朗我戀愛了,你很難接受」


    「……不是。」齊朗猶豫半晌,終於蹙著劍眉道:「我隻是在想,讓老大看上的男子,究竟有什麽本事他長得好看嗎」


    長得好看嗎蘇末沒料到他最關心的居然是這個,不過,好看嗎……想到蒼昊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之姿,蘇末嘴角的笑容愈發魅惑,「朗兒,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不管男女。」


    清冷脫俗,容顏絕世,一身雪衣仿若乘風謫仙,若真要找個貼切的形容,蘇末想,那真是上天花費了所有心神精心雕琢出的無瑕容顏。


    好看這個詞太過籠統,男生女相也謂之好看,隻是未免太過柔弱。若蘇末直接說俊朗或者帥氣,齊朗反而更能接受些。


    齊朗想了想,又道:「他武功如何」


    雖說蘇末本身已經足夠強大,並不需要一個武功高強的男子保護,但一個比女子還遜色的男人,又怎配蘇末去愛


    「這個……」蘇末微微思索了一下,齊朗以為她猶豫的原因是對方武功不濟,正要給蘇末上上洗腦課,卻聽蘇末道:「……齊朗,如果我們倆聯手,他大概不需要三十秒,就能把我們倆同時捏死在掌心。」


    「什麽這不可能!」齊朗激動地吼出聲,壓根不相信,「這個破地方,哪裏有什麽真正的高手你的身手那麽好,忍術又一流,二十一世紀道上那些深藏不露的高手聽你的名字都膽寒,更遑論這些隻會花拳繡腿動輒上千招下來都取不了一條命的古人!」


    「齊朗,是真的。」蘇末淡淡一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從來沒有,蘇家少掌門人說話,從來沒有一句誑語。可是齊朗還是無法相信,蘇末的本事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地獄裏淬鍊出來的身手和速度,是最優秀的殺手,也是天生的魁首,不管與她比槍法還是比暗器,或者單純的比武功,都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可是,此刻她卻說,有一個人,能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之類把她和他同時捏死在掌心……這太荒謬了!


    齊朗顯然難以接受,這破古代最自傲的無非內力和輕功,那些繁瑣的花裏花俏的招式隻是耍著好看而已。輕功雖然不錯,但蘇末即便沒有輕功,速度也絕對不會比他們慢上分毫,若論內力,現代學武之人哪裏還有什麽內力但即便沒有,在這裏也照樣縱橫,蘇末的身手和速度足以教任何一個高手瞬間失去反應能力。


    除非,就像玄幻小說裏描寫的那樣,擁有一甲子功力的絕世高手……須臾,他似是想到了什麽,緩緩瞪大眼,看著蘇末,表情略帶僵硬地道:「老大,那個人,他多大年紀了」少主不會愛上了一個武功高強身懷絕技的老頭子吧或者,是技不如人,被迫委身


    蘇末挑眉,頗有趣味地看著他驚恐的神色,愈發笑得愉悅,「齊朗,你腦子裏都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齊朗沒說話,神色糾結地看著她。


    「什麽時候迴去了,我帶你去見他一見,你就明白了。」蘇末站起身,在客廳裏到處走動了一下,打量著他的書房臥房,淡淡道:「齊朗,出來時間久了,不會被察覺到麽」


    齊朗跟在她身後,撇撇嘴道:「那些個蠢貨,隻知道神靈不能冒犯,才不敢在本大祭司祈福期間擅自進入聖殿。況且,以後我要跟著你,不想再迴去那個死氣沉沉的地方了。」


    蘇末聞言,神色微動,想了一下倒是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隻是,九羅怕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大祭司失蹤,或許比國不可一日無君來得更嚴重。


    「那與我無關。」齊朗神色不痛不癢,壓根不想去關心那些無聊之事。


    蘇末迴頭瞥他一眼,「你對九羅的女皇……當真沒有一點意思」


    「有什麽意思」齊朗一愣,隨即醒悟,皺眉想了想,「這……我也不知道。反正也不能在一起,有沒有意思又有什麽區別」


    如此說著,卻又不期然想起那個女子在聖殿裏說的話,這些年竟從未召人侍寢……


    也就是說,她現在很有可能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一個已經二十七歲的……在二十一世紀可稱之為老處女……的女皇陛下……齊朗抽了抽嘴角,聰明地不願再去多想。


    「這臥室,你有住過嗎」


    簡單大氣的男性臥房,空間並不大,主色調為米白色,幹淨而整潔,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占了一麵牆的櫥櫃,簡單的陳設,顯然不是真的為了居住。


    果然,齊朗道:「沒有。這房子剛建起來不久,我隻是無聊時來這裏打發一下時間,自然不可以待得太久,大多是在書房看書,或者研究一下怎麽用堅硬的木材製造出最耐用的手槍。」


    「最耐用的手槍」蘇末輕喃,「以後怕是再也沒機會使用了。」


    「雖然沒有以前的條件和材料,但如果老大想要的話,我隨時可以製得出來,即使威力大不如那些真槍,料想對付這些個古人,也是綽綽有餘的。」對於把現代的武器搬到古代來這件事,齊朗顯然不當一迴事。


    「不用。」蘇末毫不猶豫地拒絕。


    「為什——」下意識地又要問出口,卻突然似想到什麽,齊朗神色顯見遲疑,「是因為老大你愛上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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