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皇帝就把沈侯府和葉禦史家嫡女的畫像送入了大皇子宮中。


    沉湛拎著兩張畫像左看右看,眉毛緊蹙。


    父皇的意思明明就是選一個言官和武將家的,怎麽會是這兩個人?


    若將這兩人迎娶進門,那他和秋兒更無可能了。


    沈侯府嫡女,那可是秋兒嫡姐,這葉小姐,也是秋兒新結識的摯友。


    “不行,把畫像退迴去,讓父皇再選選!”沉湛揉了揉眉心,對來送畫像的德貴說道。


    德貴扯出一個笑容,手揣在腹前,“大皇子殿下,陛下將畫像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把聖旨下了出去,君無戲言。”


    沉湛臉色一黑,皇帝根本沒有和他商量到底娶誰家女兒做側妃,他何嚐不知道自己是父皇手中一顆重要的棋子,父皇的決定,他忤逆不了。


    他剛站住腳跟,若想得到朝中一些人的支持,必須付出一點犧牲,最好的方法就是聯姻,沒有哪家會拒絕自己女兒將來坐上皇後之位。


    “既然是父皇的意思,阿湛,我們也忤逆不了。”蘇雨兒揉了揉他的眉心,替他舒展開眉頭。


    沉湛神色一軟,握住她的手,“雨兒,將來是要委屈你了。”


    蘇雨兒把德貴送走後,關上了房門。


    “阿湛,你若喜歡沈清秋,也可向陛下請旨,納她為側妃。”蘇雨兒眸光微閃。


    沉湛歎了口氣,這沈家嫡女入宮,日後必然避免不了和秋兒相見,即使這身份也瞞不住。


    “再說吧。”沉湛低聲說道。


    他得好好想想萬全之策。


    蘇雨兒笑了聲,“阿湛,雲渺他們進宮也有三日了,今晚……”


    “不可!”沉湛忽的側頭,說道。


    “雨兒,我說過,我不需要妾!”


    蘇雨兒垂了頭,沉默不語。


    沉湛軟了聲色,“雨兒,今夜你陪我吧。”


    蘇雨兒扯出一個笑,“皓兒晚上鬧騰,沒有娘親陪著會哭,怕是不能了。”


    她說完,將在搖籃中瞪著眼睛的孩子抱了起來,向沉湛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沉湛心頭煩悶異常,從參軍至今,再也沒碰過蘇雨兒。


    不一會兒,房間門被人輕輕推開,柳雲渺穿了一襲水紅色紗裙進來,腰間係著一串銀鈴,走起路時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


    “殿下。”柳雲渺嬌媚一笑,柔柔行了個禮,低頭時露白皙修長的脖頸,被那水紅色的薄紗襯的像塊無瑕的美玉。


    沉湛不由多看了兩眼她的衣裳,猶記初見沈清秋女裝時,穿的就是水紅色衣裳,她笑起來時,如明媚的驕陽。


    她對別人一直冷著臉,隻會對自己笑,隻有他知道,秋兒笑起來時有多好看。


    “殿下?”柳雲渺有些不解她為何失神,又試探的叫了聲。


    沉湛臉色一冷,“滾出去。”


    柳雲低了頭,不敢再看他,應了聲是,退出了房間門。


    門外不遠出,蘇雨兒抱著兒子,站在宮牆下,遙遙望著這邊。


    “大皇子妃,殿下他讓我滾出來。”柳雲渺上前行了個禮,敘述道。


    蘇雨兒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走吧!”


    柳雲渺有些看不懂她,身為不起眼的庶女,察言觀色已經成了她本能,她看不懂這皇子妃到底是希望她留在殿下身邊,還是不留。


    沉湛負手站在案桌前,見得麵前擺著陛下賞賜的白玉瓷瓶,心中那股被壓抑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


    劈啪一聲,等他反應過來,那白玉瓷瓶已經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了。


    他收迴手,心中暢快了許多。


    仿佛自己打碎了禦賜的瓷瓶,就是在忤逆了皇帝的意思。


    “殿下!”小太監推門而入,看向地上碎成好幾瓣的瓷瓶。


    沉湛側頭盯著他,這小太監是借著九叔的手,他親自選的,不是皇帝和九叔身邊的人。


    “滾出去!”


    小太監唯唯諾諾應了聲,離去後關好房門。


    沉湛站在窗台前,靜默良久,眼看天色逐漸從明到暗,他心中那些不明的情緒被放的越來越大。


    京城十月的風很涼,沉湛剛毅的麵頰被吹的生疼。


    “殿下!”小太監在房門口敲了敲。


    沉湛的唇抿沉一條線。


    小太監摸了把額間的汗,硬著頭皮說道,“剛剛沈校尉那邊的人來說,沈校尉在京城的雲鶴酒樓與人鬧了起來。”


    沉湛冷著的臉上稍微鬆動了下,嗓音有些沙啞,“然後呢?”


    “好像打起來了,酒樓的掌櫃鬧著報官,他們背後好像是九王府。”


    沉湛隨意披了件黑色披風,急匆匆的出了門。


    雲鶴酒樓。


    正是九王爺送給蘇晚晚父親的。


    九王府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說是一男一女在廂房裏爭吵,女的摔門離開後,房間裏沒一會就傳出碎裂聲,小二進去拉住那男子阻止,剛碰上男子的手,就被那人折斷。


    掌櫃肯定不會輕易放人,本可以自己解決,讓人賠點錢後了事,但得知是沈校尉後,便把人拖住了,送了信迴王府。


    九王爺傷了大皇子,沈校尉揮刀與九王爺對戰的事跡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走,去看看。”蘇晚晚露出一抹壞笑,對來匯報的人說道。


    給女主倒點倒黴水,不過分吧?


    沉渝沒說話,默默跟在蘇晚晚身後。


    蘇晚晚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麽氣,嘴硬又不說,哄著哄著,把自己都哄生氣了。


    剛到雲鶴酒樓,就聽一身尖厲嗓音,“大皇子駕到!”


    眾人驚詫的迴頭去看,就見沉湛披著件黑色鬥篷,急急趕來。


    “參見大皇子!”酒樓裏看熱鬧的人跪了一地。


    沉湛徑直走到沈清秋麵前,問道,“你沒事吧?”


    沈清秋搖了搖頭,臉色緋紅,身上還有些酒氣,廂房裏碎了一地的酒瓶,可見這人可沒少喝。


    沉湛看向那掌櫃,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可夠?”


    掌櫃不動聲色看了眼站在暗處的九王爺。


    九王爺看向蘇晚晚,而後微微頷首。


    “夠了,隻是我這小二手上的傷……多少得養上個半年。”


    沉湛又掏出一錠金子,“可夠了?”


    掌櫃點點頭,恭恭敬敬接了金子,“多謝大皇子。”


    沉湛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著沈清秋離開了雲鶴酒樓。


    蘇晚晚見狀,連忙跟在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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