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為了結局已經注定的人而去傷害這麽多人類?


    放手吧,放手吧,他們也是人類,人類自然有人類的生存法則。


    站在審判台遙遠的坡上的黑衣女子,明明相距遠到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對方的呢喃卻清晰的傳進耳朵裏。


    落北笙的短刀依舊架在諾靈頓的脖子上,周圍手持棍棒的侍者在徘徊著,他們不敢上前。


    其實落北笙的本意是想直接拿短刀割開綁住蒂安娜的繩子,但是如果割不開,諾靈頓把火把輕輕放下,那結局可能會是最差的一類。


    所以這樣把刀架在官級最大的人身上,就可以做到控製全局。


    他這樣的人看去就像貪生怕死之輩,一定會對他言聽計從。


    “快,命令你的人將她放了!”


    落北笙大聲喊了一句,然後看到手握棍棒的侍者。


    剛準備下達命令的諾靈頓又感覺脖子上的力量變重了。


    “不,你親自上去解開。”


    諾靈頓露出哭喪的表情。


    “可我腹部還有傷,爬不上去啊。”


    銳利的刀刃遇見猩紅,這是一場美妙的邂逅。


    “我去我去。”


    “讓你的人不要動,不然我可不保證你的生命。”


    落北笙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將肥頭大耳的諾靈頓拎了起來。


    站直身體的諾靈頓大喝一聲:“向後退,離我遠點。”


    侍者聽話的乖乖往後退。


    圍觀的群眾在瘋狂的咆哮著。


    “諾靈頓!你在等什麽啊,讓他們上去解決了那個小鬼啊!”


    “不要害怕啊,你不會真要放了女巫吧!”


    “該死的男巫,有本事衝我來啊!”


    落北笙忽視掉聲音,用刀抵在諾靈頓的屁股上。


    “快點爬上去哦。”


    也許是腎上腺素的爆發,腹部的傷口血液崩了出來,但他也成功爬了上去。


    落北笙一隻手抓住木堆,一腳枍蹬,就跳了上去,因為慣性,短刀的刀背抵在了諾靈頓的屁股上,嚇的諾靈頓以為自己要死了。


    “別叫,沒傷到你。”


    落北笙又抵在他的腹部,因為他現在是站著,所以落北笙夠不著他的脖子,隻好抵在他的腹部了。


    滿身的肥肉顫了又顫,看著麵前低著腦袋看著落北笙的蒂安娜,諾靈頓是萬般不情願啊。


    繩子綁的又緊又難解,諾靈頓解的滿頭大汗,腹部溢出來的血液讓他甚至覺得繩子沒解完就要死了。


    落北笙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正在看著他流著淚水的蒂安娜。


    “蒂安娜姐姐,別怕哦。”


    他操起刀,將繩子割開。


    蒂安娜剛剛獲得解放,抱住了落北笙,大聲的哭了起來。


    “你為什麽要來救我啊!”


    落北笙一隻手拿刀抵著諾靈頓,一隻手拍了拍她的頭。


    “因為你是蒂安娜姐姐,因為我想改變命運。”


    沒有那麽好改變...記憶會修正一切。


    遠處的大號的蒂安娜又發出聲音,蒂安娜和落北笙同時抬起頭。


    天空的顏色愈發深沉,似乎隨時都要壓下來一般。


    人群開始暴動,他們終於對無能的諾靈頓失去了希望。


    “殺啊!殺了他們!”


    侍者被推搡在地上,棍棒被搶走,挨到的第一棒卻是在自己的身上。


    他們唿嘯著衝向審判台,撿起來了還沒燃燒殆盡的火把,遇到風,唿嘯的火焰變的更大了。


    諾靈頓焦急的大喊:“你們瘋了嗎?快停下!”


    人群中好像又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本該死去的裁縫。


    “諾靈頓大人被巫師蠱惑,殺掉男巫和女巫,解救諾靈頓,瓜分家產!”


    人群發出歡唿,他們的棍棒上是猩紅或是其他顏色的殘渣。


    有的還拿著耕地鏟稻草的鏟子或是犁。


    他們烏泱泱的站在審判台的下方。


    火把被扔出,人們開始向上攀爬,他們似乎期待著自己成為解救諾靈頓的第一人。


    刺鼻的燒焦味道傳來,火焰蔓延的速度超過了他們攀爬的速度,但仍有人墊著早已烤糊的屍體循著火焰衝上來。


    他們沒有拯救諾靈頓,手上的刀或叉直勾勾的奔向台上的每一個人。


    落北笙用短刀擋下刺向蒂安娜的攻擊,在某一刻,他將蒂安娜推了下去。


    風順勢而為,火焰好像避開了蒂安娜一般,她落到地上,看不清台上那個男孩的臉。


    隻能依稀看到有那麽一兩滴猩紅花落在她的臉上。


    無聲的嘶吼,蒂安娜怨毒般的嘶吼聲沒有停止時間,遠處滿含淚水的女巫出手阻止了一切。


    她擁有跟蒂安娜相同卻又不同的記憶,她知道無法改變,即使未來早已改變,但全都在某個外神的玩弄之中。


    猩紅不僅滴在了蒂安娜臉上,也滴在了短刀上,紅色的紋路爆發出了光芒。


    短刀緩緩變成了散發著寒光的青銅劍。


    落北笙抓住刺入身體的幹草叉,青銅劍猛的向前刺入。


    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早已應該化為屍體的裁縫。


    “你是祂派來的...對吧?你們就喜歡引誘蒂安娜這樣的人成為你們的信徒,成為你們在地上的使徒。”


    青銅劍刺入對方的心髒,但對方似乎全然不怕。


    “哈哈,這你都能發現?”


    “沒錯,都是我玩弄的對象,正規的曆史是我做的,蒂安娜的父親是因為我的舉報,是我砍下的頭顱,克裏斯是我操控一起抓走了,也是我刺入的那一刀,蒂安娜當然也是我逼入絕境啦——”


    大肆的笑聲就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傑作。


    “如果沒有極致的憎惡與絕望,怎麽夠可以使用我的力量!”


    血液從他的口中流出,他瞪著眼睛:“雖然這樣不足以殺死你,但是,你的精神會持續受到汙染,無論你使用不使用咒語...”


    “我會在深淵裏等你,落北笙。”


    裁縫化為了黑暗的泥水,消散不見。


    跌坐在地上,火焰沒過了他的身軀,台上滿是鮮血,人們自相殘殺。


    諾靈頓也早成為了屍體,身首異處,整個台子上滿是焦糊的腥臭肉味,血液揮發的味道,還有滋滋的聲音。


    落北笙感受到身上傳來的疼痛,他用餘光看見了那個在地麵上完好無損的蒂安娜。


    如果沒有想起那一句咒語,她一定會爬上來救他的吧。


    那句咒語是什麽來著?


    好像在哪個夢中,有哪個人告訴了他。


    隻要大喊那句咒語,就可以控製那個人讓她不能動彈十分鍾。


    啊...想起來了,是蒂安娜告訴他的。


    未來的蒂安娜早就知道會這樣,她可是女巫。


    嘩啦嘩啦的雨落在台子上,大雨傾盆很快就澆滅了台上的火焰。


    蒂安娜也終於能動,她爬上滾燙的木樁,手背和腳都被燙起了泡,冰冷的雨水又淋上,疼痛感卻遠遠比不上胸腔裏的疼痛。


    落北笙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焦炭的痕跡以及...


    一柄沾染著黑色霧氣的幹草叉。


    睜開眼睛,似乎迴到了現實中。


    身上沒有任何燒焦的痕跡。


    周圍似乎是伊斯的祭壇,但伊斯的軀體又全倒在地上。


    他此刻正被黑色素裳的女巫抱在懷裏。


    旗袍女子發出嗬嗬的笑聲。


    “做的不錯哦~”


    落北笙瞥了她一眼,在裏麵的是你哪個分身?


    旗袍女子揮動扇子:“不知道呢~”


    好吧,那落北笙知道問了也白問。


    “他們都被送迴自己的身體裏了?”


    “是的呢,還不快謝謝你的蒂安娜姐姐~”


    落北笙扭過頭,大號的蒂安娜正親昵的蹭著落北笙的腦袋。


    似乎幾百年如一日,她一直在等著這一刻,等待著落北笙的迴來,等待著再見到落北笙。


    就像一篇從未被公布的童話故事。


    墮落的女巫等待著她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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