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並沒有去攔媒婆,媒婆也沒心情去管為什麽他們不攔,她立馬衝向了屋子。


    一進屋,自己的丈夫凱文正跪在地上,滿臉的虔誠對著坐在老爺椅的少年說著話。


    那少年看見自己進來還點點頭,就好像是自己家一樣。


    將湧到嘴邊的國罵咽了迴去後,媒婆走過去想拉起跪著的凱文。


    凱文甩開她的手,激動的說:“小花,我今天看見了我的信仰,它選擇了這個少年作為代理人!”


    他這段話都是用拉丁語說的,激動的他連中文都忘記說了。


    媒婆看向落北笙,眼神中透著陰鬱與不知名的東西:“你對他做了什麽?”


    落北笙搖搖頭,微微靠在一旁的台子上:“我什麽都沒做,隻是跟他提了些信仰的意見。”


    “意見會導致他現在跟條狗一樣跪著舔你啊?!”


    媒婆指著已經開始親吻落北笙的腳的凱文,眼睛裏的陰鬱和不知名已經掩蓋不住。


    落北笙此時依舊心平氣和:“阿姨,能不能不要磨磨蹭蹭的,難道非要我給你倒杯卡布奇諾你才出牌...咳咳,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不就把他恢複正常了嘛!”


    媒婆低著頭思索了片刻,似要發作卻又忍了迴去,眼前好整以暇的年輕人身上仿佛有什麽魔力,讓人不僅相信他的話,更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媒婆歎了一口氣,拉過一旁的小板凳坐在上麵,緩緩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落北笙:?


    外麵偷聽的眾人:?


    媒婆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繼續道:“與其說我不知道,倒不如說是我的記憶很混亂,我隻記得我之前是很自卑的村女,後來被選中成了媒婆,然後就一直維持著這個狀況。”


    媒婆看著眯起了眼睛的落北笙急忙擺手:“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跟你說說我勉強能記得記憶。


    我因未婚被父母帶去了後山,飲用了井水,接受了神的指定,獲得了媒婆的稱號,也成為了凱文的妻子。


    我記得我有一次晚上無意間看見了凱文的前女友...也就是門外那個lisa,她沒有被指定婚配,也沒有怎麽出現在鎮上。


    我就去找了她,給她指定了一個夫婿...就是外麵那個乞丐,但不知道為何,最後乞丐一個人迴來的。”


    lisa這時打斷說:“你放屁!明明是你把乞丐扔在了我家門口,還汙染了井水,所以才導致這個鎮子變成這樣的!”


    落北笙點點頭,沒有說話,示意媒婆接著說。


    媒婆咽了咽口水,她存有僥幸,但是總覺得再欺騙下去會出事,於是就幹脆認命般的說:“是我把乞丐帶過去的,但他一開始不是乞丐,他可是鎮長的兒子,因為搶了你的男朋友我不好意思,所以想補償你...


    至於汙染井水,我沒有那個本事,而且我是神的使者,怎麽可能幹出侮辱神的事。”


    落北笙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媒婆,詢問道:“你認識照片中這個女人嗎?”


    是在任無憂家裏抓到的那個女人,那個被任無憂的好友介紹而來的保姆。


    “認識...”媒婆剛點了點頭,卻開始頭暈目眩,向前倒去。


    落北笙先一步往旁邊挪了挪,讓她沒有倒在凱文身上,也沒有倒在自己身上。


    落北笙看著暈過去的媒婆,看了看門外懵逼的眾人,揮了揮手:“看啥啊,人暈了,該查的查,該搶的搶,不是說了送溫暖嗎?”


    幾人直接衝進了屋,任天去了裏屋,看見了自己的兒子躺在地上,還有唿吸。


    lisa這時看了看天色道:“快天亮了,我先迴去看看我的竹屋。”說罷,離開了媒婆的院落。


    落北笙沒去管他們,看向凱文神父,然後緩緩開口,聲音仿佛帶著蠱惑性,又仿佛本來就是他的平常說話的語氣。


    “凱文,聽說你主持了一場冥婚。”


    凱文用拉丁語道:“是的,代理人,我主持了這個鎮子的最後一場冥婚。”


    “你還記得之前的記憶?”


    凱文點點頭“我的主會保佑我。”


    他露出一個笑容,然後緩緩說道:“這個鎮子我本來是想帶lisa來參觀,這裏的黃昏很美,但是我發現他們主持成年未婚人士的婚禮,我很好奇,便參加了。”


    落北笙點點頭:“那你還不懺悔!因為你的參與,害死了那麽多的人!”


    凱文立馬雙手合十:“是的,我主,我懺悔,因為我的參與,新娘並未嫁給本該嫁給的人...屍體,她說要嫁給我,這導致了它的憤怒,但那些村民並沒有死。”


    落北笙挑了挑眉:“哦?是嗎...”


    他看了看腳旁邊的媒婆,然後點點頭:“主原諒你了。”


    神父露出了笑容底下了頭,想去親吻落北笙的腳。


    落北笙撇過去站起身,然後一腳揣在了凱文的頭上,凱文雙眼一瞪,然後昏了過去。


    “好了,別裝了,你的氣息都蓋不住了。”


    眾人停止了翻找,慢慢聚攏靠近落北笙,門口沒有進來的村民此刻露出了笑容,用的還是化過妝的臉。


    任天將頭撇了過去。


    “你是什麽時候懷疑我的?”


    “懷疑?我就沒相信過你好吧,你是村民,我們是外來者,怎麽想你都不是正常人。”


    村民撓了撓腦袋:“你說的有道理,但你想明白的太晚了...”


    落北笙又打斷他說話:“沒有啊,時間剛剛好,快日出了,很好看的。”


    “你能不能不要打斷我!”


    村民的嘴裏發出不屬於人類的嘶啞聲音,這個虛弱的村民,此刻卻仿佛蘊含著一拳可以打哭一個小朋友的力量。


    “好吧,你接著說。”


    村民聽到落北笙說話,滿意的點頭,然後露出一抹笑容:“你真的很聰明,如果再讓你繼續下去,你就發現我們的秘密了。”


    落北笙恍然大悟般驚訝地問:“lisa就是你喊迴去的?你控製了她的思想?”


    村民點點頭:“她的槍會很礙我的事,因為現在這個樣子還不足以抗住子彈。


    少年,你也來加入我們吧,你會擁有世間的一切美好,比跟這群人在一起愉快多了!”


    落北笙沉吟片刻,他好像真的在考慮村民...不,現在應該說是“神”的話。


    然後就在它的注視下他仿佛變了一個畫風:“你說的很有道理,搭噶,口頭娃路”


    “神”:你特麽在說什麽鳥語...花香


    “既然你不采納成為我們的一員,那我隻能讓你見不到明天的陽光了。”


    “今天的就很不錯。”落北笙看看了看門外隱隱透過來泛起魚肚白的天。


    “神”第一次感到無語,它存活於世許久,第一次感受到了挫敗感。


    它的身下開始伸出枝條,向著屋內砸去。


    落北笙示意幾人去裏屋,躲過了甩過來的枝條,語氣詢問:“既然我快死了,能不能解答我的疑惑。”


    “神”點頭:“可以,賜你這明明白白死亡的機會。”


    “一問,你為什麽要在這個鎮上組織冥婚?”


    “因為想呆在這裏,冥婚?那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


    迴到竹屋的lisa突然驚醒,她剛剛宛如失心瘋般地迴到了這裏,手中還端著獵槍。


    “該死,天還沒有大亮,那些鬼影還在周圍徘徊。”


    她沒有細想為什麽剛剛不攻擊她,隻是檢查起來了還剩下的彈藥。


    然後看著漸漸聚攏的鬼影,開了第一槍。


    “該死的逢魔井!”


    她啐了一口,繼續朝前射擊,身後的陰影處卻已經睜開了無數的眼睛......


    落北笙左翻右滾接著說:“第二個問題,那個井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麽神奇的東西吧!”


    “沒錯,井隻是給他們一種心理上的慰藉,其實就是普通的泉水。”


    “很好,那那些鬼影都是村民吧!”


    落北笙抓住了扇過來的枝條,太陽在這個小鎮上升起,是由“神”掌控,但確實又顯露出了地上的黑影的模樣。


    是真正的虛弱的村民。


    落北笙手中緊抓著枝條,身下沒有距離感的地麵產生出了排斥,有了距離感。


    “他們曾經是普通人,卻在夜晚化身魔鬼,所謂的冥婚,也不過滿足一己私欲的借口,死後,還要被邪念化身,輪迴地做自己身前的事,而你卻又無法幹涉。


    因為他們是魔鬼,所以你也無法幹涉他們了,你不是神,隻是一個成了精的妖怪,蠱惑人心,享受玩弄人心的快感罷了。”


    “神”露出了憤怒的表情:“我就是神!”


    它的身下更多的枝條飛舞,房屋被掀開,倒塌。但中央的落北笙和裏屋的人們沒有一點事情。


    落北笙躲掉了幾根枝條後逐漸靠近這個所謂的“神”,直到走到它的麵前,在它麵露驚恐的眼神中輕聲念出口:“我見過真正的神,善良的,邪惡的又或是盲目無序的...”


    “你...你...絕不是...”


    “不,我是,隻是更為聰明點罷了。”


    落北笙笑著用模糊不清的語言吟唱:“莎布·尼古拉斯!那孕育了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


    在落北笙大聲讓幾個不出力看戲的人閉眼後,天空中黑暗的光芒一閃而逝,頃刻間吞噬了所謂的太陽,所有的鬼影,以及落北笙麵前的“神”。


    空間和時間開始割裂,再睜開眼時,周圍是一片廢墟,殘肢破壁告訴眾人自己尚且存活於世,告訴自己似乎離開了邪惡的逢魔鎮的境界,告訴自己世間真的有令人厭棄恐懼的生物。


    外麵也剛好日出,在那迎著陽光的地方,少年站在前方,背對著他們,迴過頭衝他們笑了笑。


    “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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