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帶了些幹糧上路,三天後才趕迴祥迪民老家。趕到家鄉的第一印象就是滿目瘡痍,滿目淒涼。家中本已破舊的房屋已全部衝垮,衝走。村上逃荒者隻有迴來了一半。接著四人在附近逃荒人中四處打聽祥迪明父親及哥哥的下落,可是迴來的逃荒人都說沒有見到。汛期已退了二個月,活著的人都陸續迴來了,沒有迴來的是死是活也有了確切消息,可隻有他們杳無音信,一定是兇多吉少。祥迪明及母親都不敢想下去,隻能暗暗落淚。自家本有五畝田,可是全破大地主劉霸天落井下石,乘機霸占了。許蘭娟要去討要,旁人勸:洪水來時他早就帶著細軟錢財餘糧就近避難。洪水退後,他第一個迴家,因他住的是鋼筋混凝土大廈,沒有衝垮,土地已衝平,分不清你我,他就迅速雇人複耕,總之,他乘人之危,隻要他看中的好地近地都被他霸占複耕了,村上有一家人迴來後也要去討要地,他就獅子大開口要護田費及開墾費,六個月算下來等於是問他買的地。他發了逃荒財。迴來的人隻能開墾遠處的貧瘠土地。老百姓是有理無處訴,有苦無處出。你也別去討要了,反正荒地還有,要種地就到別處去開墾吧。


    許蘭娟痛苦地搖了搖頭,祥迪明握緊了拳頭,潘偉珍及哥哥也是鳴不平。已沒有了落腳之地,祥迪民及母親到可以隨便住一宿,可不能委屈了少爺小姐。他們隻得步行到鎮上,鎮上的房屋要堅固些,大多沒有被衝垮,因此商店都開業了,他們住到小客棧中,並到小飯店中簡單吃了晚飯。第二天吃過早餐後,四人到鎮上溜達,向熟人打聽迪明父親及哥哥的下落。可都一問三不知,正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突然有一位中年人神色嚴峻急匆匆趕來,麵色陰沉說:嫂子,總算找到你們啦!


    許蘭娟抹眼-看,是一位老親眷,她既驚又喜問:逃荒路上你見到我家天明及他爹了嗎?


    剛問完,見老親眷臉色複雜,百感交集,她已猜出了幾分,止不住“哇!”地哭了。老親眷也落淚。一會後老親眷才斷斷續續講述:我已經迴來了一個多月,天天去看你們是否迴家了,可沒有遇見,今天你們村上人告訴我,你們母子遇到了一個好東家,平安迴來了,昨天住到鎮上去了,我急匆匆趕來,總算碰見你們。


    老親眷接著講述了祥迪明父親祥耀生及哥哥祥天明的故事——


    逃荒路上,遇到軍閥拉勞工修築工事,為掩護男人逃脫,許蘭娟帶著婦女及小孩在正路上走迷惑敵人,男的就竄小路逃,祥耀生帶著大兒子東躲西藏,他們靈機一動爬到一棵大樹上藏在濃密的枝葉中,軍閥直撲前麵的逃荒人,竟沒有發現他們父子。祥耀生見抓壯丁隊伍過後,才從樹上爬了下來,萬萬沒有想到後麵又來了一撥隊伍,沒法祥耀生隻得裝作跌斷了腿在在地上叫疼,站不起來,祥天明抱著父親哭,蒙住了幾個人,可有一個當官的卻老道地拉起祥天明惡狠狠說:老子斷腿把小子帶走去頂,然後把廢物吊死。士兵紛紛行動,幾個士兵要把祥耀生吊死時他隻得豁出去了,大吼:你們放下小孩,我跟你們走。


    威嚇成功當官的哈哈笑了。軍閥抓住祥耀生後連十二歲的祥天明也沒有放過,也被抓了去。


    軍閥把民工不當人,睡的是地鋪,吃的是豬狗食,早晨及晚上吃的是稀薄的野菜麵糊,中午吃的是地瓜幹、糠與麩皮混合糊,幹的卻是重體力活,扛石頭,挑石片,挑泥土,築工事,把民工當牛做馬。一次二個民工實在忍受不住半夜逃走被抓住,殺一儆百,殺雞給猴看,當著眾人的麵斃了。餓死累死的天天有。四周架起了機槍,誰想逃走一掃而光。真是殘暴獸性,殘酷無情。祥耀生實在被重擔壓得透不過氣來,一次在挑石片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監兵見狀拿起鞭子就去抽打,逼他站出來繼續幹。祥天明見父親被欺負,偷偷地挖出彈弓,包了一塊碎磚,瞬間碎磚飛出,正中監兵的眼睛,眼中流出了血,監兵哎喲一聲摸著眼睛落荒而逃。片刻的寧靜後又來了一個監兵吆喝,祥耀生忍痛站起來繼續挑擔走,可實在虛弱無力,又跌倒,監兵繼續抽打,可祥耀生實在爬不起來,在地上打滾。監兵換用槍托砸,祥耀生勉強站了出來,可眼門前發黑邁不出步。監兵用腳踢,祥天明實在看不下去了,猛地衝過去,冷不防抱住監兵的雙腳,監兵倒地。祥耀生再也忍不住了,這時候他不知哪來的力氣,搬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往監兵頭上砸去,監兵腦袋馬上開花。工地上另一位監兵見狀,急忙衝過來,端起槍對祥耀生瞄準,與此同時祥天明眼明手快,急中生智也端起死去的監兵的槍學著士兵的樣對舉槍者瞄準,扣動扳機,怦!怦!兩聲槍響,祥耀生被監兵擊斃,監兵被祥天明擊斃,都倒地!一不做二不休,祥天明如發了瘋,他不會子彈上膛,就用刺刀刺向敵人,又一援兵倒地!怦!又一聲槍響,傳來了冷槍聲,祥天明被槍殺,倒地!父子慘遭殺害,可他們也帶走了三個敵人,賺了一個。


    祥迪明及母親,潘偉珍及哥哥都已哭得像個淚人兒,泣不成聲。


    好一會後潘偉忠擦幹淚安慰:人死不能複生,況且他們是反抗黑暗的英雄,作為家人應為他們感到驕傲,應繼承他們的意誌,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要掃除一切害人蟲!活著的人應頑強地活下去,迪明,你更應擔起為父親及哥哥報仇雪恨的重任,如今你的任務是健康地成長,長大了才好完成使命。快擦幹淚,站起來……


    齊排成一列橫隊,向遇難的鬥士致敬,默哀!


    默哀後老親眷說:那天我目睹了全過程,我不敢哭不敢落淚,隻能把淚流到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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