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署衙內。


    林清遠一聽來人不是一把手,根本沒露麵,直接讓屬下陳曆去接。


    陳曆殷勤備至,自認很懂上峰心聲,在茶樓見了逍遙賭坊管事,兩人推推搡搡半天。


    陳曆默認收下二百兩。


    林清遠看著頗有分量的銀子,取了一錠,給了陳曆:“隻要他來,你就見,不管給什麽,都接。”


    陳曆沒一次見過這麽多銀子,忍不住想咬一咬,又覺得丟人,他們這個級別,平日都是拿一兩個銅板,誰拿過這麽多銀子,也就是這位敢:“林哥太多了,我——”


    “都叫我哥了,我的不就是你的。”林清遠神色很淡,絲毫沒有這是幾百兩的感覺。


    陳曆佩服林哥的眼界,這可是兩百兩啊,能在京郊買一個小院子了,林大人眼睛都沒眨一下,頓時覺得自己跟對了人。


    想不到他一個蒙父恩的芝麻官,還能跟到這麽大的人物:“謝謝哥,我一定為哥鞠躬盡瘁。”十兩啊,他一年的俸祿加添頭。


    “過來。”


    “哥,您吩咐。”


    “每隔三天查逍遙賭坊一次。”


    陳曆聞言目瞪口呆,三,三天?這麽多銀子就管三天?


    林清遠看向他:“有問題?”


    陳曆立即搖頭:“沒,沒問題。”心裏早已翻江倒海,二百兩啊,這麽多銀子都不滿意嗎,三天後還查,而且,下次再讓對方給二百兩嗎?


    逍遙賭坊,三天能不能賺三百兩?而且聽林哥的意思是,每隔三天查一次,林哥這是要逼死逍遙賭坊啊。


    ……


    林清遠迴家後,自覺把銀子放在了公中。


    庫房外,他看著認真整理郡主嫁妝的庫房管事不慎在意的將一匣銀子放入庫房,神情淡然。


    “姑爺,還有事?”


    林清遠看著庫房落鎖:“沒事。”心中落定,與郡主比他的銀子是冰山一角,可這是他成婚時就知道的事,如今隻是更具象的看了一遍。


    但不管如何,他這人庸俗,喜歡看自己手裏的銀子越堆越多的感覺,逍遙賭坊能出二百兩,就能出兩千兩,兩萬兩。


    林清遠轉身:“郡主呢?”


    小蚊子趕緊擠開新分到林大人身邊能識文斷字的小廝,開口:“大人,郡主在後院書房。”


    林清遠看眼兩人,沒說什麽,向書房走去。


    ……


    宋初語一襲淺藍色抹胸長裙,長袖落在桌沿,懸腕寫字。


    微蕊靜靜的磨著墨條,書房裏散發著精品墨硯獨有的竹香。


    “迴來了。”宋初語未曾抬頭,可語氣溫柔。衝散了房間裏過於安靜的清冷:“坐。”


    一直站在門口的林清遠方才上前,隨著她的聲音,周圍的一切從虛幻變的真實:“在做什麽?”林清遠走過來,發現她字跡漂亮,行筆有力,一看便下過功夫。


    宋初語筆峰未停,語氣嬌嗔:“姑姑讓我抄去年南地的奏折。”不是抱怨抄奏折本身,而是嗔怪折子的體量。


    林清遠聞言,視線瞬間落在這些折子上。


    宋初語笑了:“看吧,太後都讓我帶迴來了,哪有不讓你看的道理。”


    微蕊也笑了:“郡主頭都沒抬,怎麽知道姑爺看了?”


    宋初語落下一筆:“你們大人心有蒼生,天生勞碌命。去看看給姑爺請脈的太醫到了沒有。”


    “是。”微蕊順便帶走了書房所有伺候的丫鬟。


    林清遠看郡主一眼,看似隨意翻開一份奏折,身體偏向她的方向靠在書桌前:“有話跟我說?”


    宋初語放下筆,看著他。


    林清遠下意識合上折子,站的筆直一些。


    宋初語輕輕蹙眉,現在的林清遠年輕、沒有權勢,不是當年南地赫赫有名的林大人,他才剛剛涉足官場,羽翼未豐,試圖摸著石頭過河。


    她背得起他的成就嗎,會不會,還不如他在的時候:“夫君,太後還政於皇上如何?”


    林清遠看著郡主,可她眼中沒有試探,她隻是在問心中的疑惑,問他如此重要的問題。


    問題本身,就是她的認可:“郡主想如何?”他恍然覺得,不管她想做什麽,他不會意外,也不會驚訝,甚至願意陪著她賭上一次又如何。


    宋初語深吸一口氣,起身。


    林清遠立即像所有伺候她的人扶住她胳膊。


    宋初語反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坐到榻上:“太後一心為先皇,定然是要還政的,朝中大臣更不用說,隻會加速太後還政的過程,而皇上……皇上自然也是好皇上。”如果沒有齊王,守成也未必不可:“隻是……”


    隻是對郡主沒有好處,林清遠怎麽會不明白,姑姑當權和沒有關係的名義表哥當權,差別太大,就像今天,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賭坊二百兩的孝敬,如果皇上當政,未必如此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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