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天在護國寺養病,若真有心,他這個作外甥的完全可以去護國寺探望,明知道家裏是夏芍藥夫妻,偏要跑到家裏來問,一張口就想見表妹,是何居心?


    夏景行心裏冷笑,麵上卻保持著十足的禮貌:「爹爹已然大好,隻貪護國寺清靜,倒是養病的好地方,便不肯搬迴府裏來住。娘子這些日子累的慌,這會兒還在房裏睡著呢。」


    寒向榮一聽夏芍藥還在房裏養著,麵上就顯也焦色來,還站了起來,大有要去思萱堂探病的架勢:「表妹可是哪裏不舒服了?要不要緊?可請了大夫?」按道理聽到他來了,芍藥必是第一時間出來迎接他的,如今卻還在房裏歇著,這不是病的厲害了是什麽?


    夏景行喝了口丫環沏上來的茶,這才咳嗽了一聲,似有幾分不自然:「還不是……我跟她鬧著玩,累著她了,這才貪睡。聽到二表兄來了,她還說親戚上門,就由我出麵招唿二表兄,她就不必出來了,還要代問姑母姑父好。」


    這話聽到寒向榮耳中,便如驚雷一般將他之前諸般幻想炸了個粉碎,隻覺自己可憐又可笑。他在這裏癡癡的思念著她,等待著她,可她卻已經與旁人琴瑟合鳴鴛鴦成雙了。


    他咬咬牙,麵上綻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來:「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我娘為我定了一門親事,恐怕過些日子還要請表妹跟妹府來吃酒,讓我過來瞧瞧舅舅身子可好些了,能不能去家裏吃酒。」完全是臨時找出的借口。


    這話說完了,他心裏便有大石重重砸了下去,不但塊壘未消,還又新添了壅塞,也不知幾時能夠清理幹淨。


    夏景行的笑意立時便真誠幾分:「這可真是要恭喜二表兄了,可算是了了姑母一樁心事。到時候我一定與娘子上門道賀,隻爹爹的事情卻做不得準,他如今不耐煩到城裏來,嫌吵的慌。」


    寒向榮神思不屬與他應酬幾句,見夏景行這架勢,今日是無論如何也見不到夏芍藥了。以後……想要再跟她掏心掏肺說幾句話恐怕也沒什麽機會了,他心裏扯著疼的厲害,便慌忙告辭。


    等迴了家,便扯了被子蒙頭大睡,醒來之後已經是一室昏暗,床邊坐著個人自暗自垂淚。


    「娘,你哭什麽?」


    夏南星此刻無比後悔:「二郎,當初都是爹跟娘誤了你,不然何至於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更糟糕的是,讓寒家再無機會得著夏家的好處。


    寒向榮心煩的厲害,在夏景行麵前大話都已經說出去了,這時候疲倦道:「娘,那位孫家姑娘,你替我訂下來吧。」


    「真的?!」夏南星立刻轉憂為喜,快速擦了眼淚,聲音裏都添了喜意,「娘挑的人準沒錯,早就告訴過你了,這位孫家姑娘的身家可也很不錯呢。她家是做藥材鋪子的,每年總有上千兩的進項吧估計著。」


    寒向榮將被子拉了起來,將夏南星的聲音隔絕開來,至於她嘴裏嘮嘮叨叨的孫家姑娘的嫁妝孫家的家產什麽的,全沒聽進耳裏去。


    這些事情,於他又有何幹?


    到得吳家開宴那日,夏芍藥夫婦果然打扮齊整了,坐馬車往吳家去。


    吳家的桂花在整個洛陽城都是頭一份,但凡糕點鋪子裏的桂花,首選吳家。也有民間百姓家裏做桂花糕,也是從吳家花鋪子裏去買。


    另姑娘們做個香袋兒想要個桂花香味兒的,或者熏衣服之類的,也無不是奔著吳家鋪子裏去的。


    總之但凡是有桂花味兒的物件兒,尋著吳家的鋪麵去就不會錯了。


    何家牡丹花兒出名,在外還開著大酒樓,每年牡丹花盛,也辦得牡丹花宴,一桌席麵上總有盛開的牡丹花兒,或拿來入湯入菜,也算是何家的特色。


    夏家卻不曾開得酒店,除了在花市開得花鋪子,每年還跟藥材鋪子裏做著生意,專種了入藥的芍藥,到得秋季便收了肥大的芍藥根來晾曬販賣。


    因此吳家今日請客,不獨請了夏家,還有何家,以及洛陽城裏其餘賣花的人家。


    夏家馬車到了何家門前,便有小廝前來,引了夏景行往前院去,專有婆引了夏芍藥往內院而去,夫妻兩個倒是進門便分開了。


    夏芍藥身邊跟著素娥丁香,往內院的路上還跟婆子套近乎,問及今日都請了誰來,那婆子便嘮嘮叨叨講了許多家人,夏芍藥心裏也大致有數了。


    半道上便碰見了迎出來的吳家大奶奶,「聽得丫頭來報,大姑娘來了,我便立時就跑,哪想到還是晚了呢。」


    吳家大奶奶在夏芍藥成親的新房裏見過麵的,當時坐床的還是她家的兒子,也算是熟人了。夏芍藥立時便親親熱熱拉了她的手道:「有勞大奶奶了。我小時候原是來過的,後來多少年不曾來過了,如今瞧著這宅子倒也沒大變樣,隻園子裏的桂花樹定然是更見茂盛高大了吧?」


    吳大奶奶也聽婆婆提起過唐氏,「那麽個溫順和氣人兒,可惜是個沒福氣的,早早走了」之語,兼之夏芍藥如今已是夏家當家人,比之她們這些內宅婦人,更是聰慧能幹,也願意與之結交,便迴握住了她的手,二人手拉了手兒往迴走。


    夏芍藥還提起她家兒子:「上次見過的大奶奶的哥兒,聰慧的緊,今兒可能見著?」


    吳大奶奶頓時忍俊不禁:「這一大早的他還賴床不肯起來,我哄他你喜歡的漂亮新娘子今兒要來,一骨碌便翻了起來,自己挑衣裳挑鞋子,折騰的丫頭團團轉,可把大姑娘記在心裏了。」


    談起孩子來,二人的距離就拉的更近了。一路行至吳家行宴的花廳,說的投契,都頗有幾分依依不舍之感。


    夏芍藥好幾年未曾見過吳家太太,小時候跟著唐氏倒來過幾次吳家,那時候很是淘氣,吳家太太見了她還抹一迴眼淚:「若是你家太太看到你如今出落的這般好,又這般的能幹,可不得高興壞了?」拭了淚又笑:「小時候可是個淘氣包子……」


    說一迴舊事,這多年未曾來往的距離便瞬間拉近了。


    倒是旁邊坐著的何家太太與唐氏以前不怎麽走動,夏家與何家種的花都是碩麗豔絕的,花期相差不遠,這就勢必造成了花市上存著在一定的競爭關係,況夏家芍藥花期更長,兩家總歸不夠融洽。


    吳家太太便引了夏芍藥與何家太太,以及座上的婦人們見麵。夏芍藥一一見過了禮,何家太太見她娉婷嫋娜,容色傾絕,外間傳言夏家女兒能幹,問及年齡,便歎息一聲:「我家閨女比夏大姑娘小了半歲,相比起來可是差太遠了,除了吃隻會玩兒。」


    夏芍藥便笑一句:「那是府上姑娘有福氣,我是家裏沒人相助,可不得自己咬著牙去做。縱做錯了,下麵人哪裏會說,待得爹爹病大好了,還是交迴他手裏去的好。」


    她這話說的妥貼,吳家太太聽在耳裏,可不是這樣的道理。女兒家背後有爹娘兄長寵著,哪裏需要能幹的名聲在閨中能自在得一日是一日。正待要誇,便有女子從外間進來,輕笑一聲:「娘這是看到能幹的人兒,便瞧不上自家閨女了吧?」


    這聲音倒似哪裏聽過,夏芍藥慢慢轉過身來,便瞧見前些日子在夏家莊子裏非要鬧著買芍藥花,又被她嗆迴去的姑娘。


    「這位是……何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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