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江寂並未發現他的身份,裴知衍甚至都覺得他是故意了。


    故意在他的跟前與謝清晚秀恩愛,便是為了給他添堵!


    如今還故意這麽反問他,實在是令人惱火!


    裴知衍捏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盡量維持冷靜的語氣:“方才貧道考慮了一下,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誠心的邀請了,貧道再三推脫也不好,那便有勞太子殿下為貧道介紹一二了。”


    方才跑的飛快的家夥,會忽然改變主意,分明知曉這是虎狼之地,還願意留下,這其中便定然是有鬼了。


    所以,他是抱著什麽樣的目的,忽然又轉變主意,決定留下來的呢?


    順著裴知衍毫不避諱的視線,江寂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謝清晚的身上。


    沒錯,這個身份成迷,必不簡單的所謂道士,竟然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妻子!


    這樣明目張膽的目光,令人感到極度的不適。


    江寂沉著麵色,挪動一步,擋在謝清晚的跟前,將那道視線完完整整的擋住。


    “難得太子妃也在,不如太子妃也一起吧?”


    裴知衍說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妃娘娘”,雖然隻差了兩個字,但足以見得他心中是多麽不願意承認謝清晚如今的身份。


    江寂沉下眉眼,膽大包天敢盯著他的妻子看便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出口讓謝清晚一道陪同,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虛無道長還真是有夠肆無忌憚,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也有資格讓太子妃與你一道行事?”


    裴知衍道:“貧道一介道士,出身卑微,自然不及太子殿下生的好,能隨心所欲的嫁娶,令人無比豔羨。”


    他這話中便是在內涵,江寂也沒什麽本事,與他人比起來,不過也就是生的好,倘若他不是太子,還能如此幸運的,有機會可以娶到謝清晚嗎?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兩人便是針尖對麥芒,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敢這麽當麵與太子硬杠,並且還這麽直視太子,絲毫不怕掉腦袋的,怕也隻有這個膽比天高的所謂道士了!


    在兩人即將爆發矛盾之際,謝清晚按住了江寂的手背,小娘子的眸光柔和具有極強的安撫之力,便算是還未開口,隻憑一個眼神,便能讓江寂瞬間安靜下來。


    “正好本宮也想瞧瞧,虛無道長所說的,能夠上達天聽的浮生塔,究竟是什麽樣子,與普通的佛塔又有何不同,究竟是真的能起到長生的作用,還是在混淆視聽,借浮生塔之名而達到另外的目的。”


    看呀,他的心上人是多麽的聰明,一語便道破了他的真正用心。


    “人非聖賢,貧道在世俗之內,便會有世俗的奢求。”


    他可以有無數個借口,但自他知道自己對謝清晚的心意,再次見到她之後,他便在心中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做欺她之事,更不會騙她。


    這個迴答,顯然便與先前裴知衍和江寂說話時的迴答全然不同。


    直覺告訴江寂,此刻這廝說的話,應當是真的。


    建造浮生塔,他便是另有所圖。


    不止是江寂有這種感覺,謝清晚亦是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與江寂無聲的對視了一眼。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即便是沒有交談,也能在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


    “如此說來,道長在人世間的奢求又是什麽呢?以道長如今的修行,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於你而言,想來也是過往雲煙了吧?”


    裴知衍很輕的笑了聲,“太子妃此言有些偏頗,人隻要活在這個世上,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任何一件事,都與錢財無法脫離幹係。”


    “又有何人,能夠真的視金錢如糞土,毫不在意呢?即便是那些千古聖人,所追求的,不也是建功立業,名留千史嗎?”


    聽這道士說了這麽多,謝清晚明白了一點,便是他所求的,也與榮華富貴有關,他接近洪宗帝,也是為了名利。


    從這一點便能看出,這廝必然不是一個真的道士。


    “道長說了這麽多,既然道長如此明白這世間的道理,那道長所求,究竟是什麽呢?”


    裴知衍望入她的美眸中,“太子妃當真想要知曉貧道心中所求?若是太子妃是出自於個人的意願,貧道相告也無妨,但若不是,請恕貧道眼下還無法告知。”


    他的心意究竟如何,與謝清晚有何幹係,他這話說的,便實在是有些曖昧了。


    謝清晚第一時間便感覺到身側的江寂氣場極低,但凡裴知衍再多說一個字,便能叫他當場人頭落地。


    在其他任何一件事情上,江寂無疑都是非常冷靜的。


    但唯獨隻要牽涉到自家妻子,才智無雙的儲君便會秒變戀愛腦。


    謝清晚握住江寂的手,在無聲中以單指輕柔的摩挲著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撫一隻極度暴躁,隨時遊走在咬人邊緣的大型犬犬。


    別說,這一招對於江寂可謂是百試百靈,他果真沉住氣,沒有插嘴半句。


    謝清晚這才接著問:“道長能從眾多道士中殺出重圍,得聖上青睞,如今民間都在廣為流傳道長的事跡,所以本宮也甚是好奇,本該在山中修行的道士,為何會踏入紅塵,困於這皇城之內呢?”


    裴知衍反問一句:“貧道觀太子妃的麵相,太子妃是個愛自由,不受拘束之人,如今卻也困在這一牆之內,受萬千宮規約束,與眾多女人爭搶一個男人,又是為何呢?”


    這家夥,純純是找死,便算是洪宗帝,當著江寂的麵,都不敢向謝清晚問出這樣的問題。


    謝清晚知曉裴知衍這麽問是故意的,她並沒有被激怒,但是身側的江寂卻不一樣了。


    單純的以手指來摩挲的效果已經沒有了,謝清晚極快的,反手便握住了他的手。


    麵上淡淡迴道:“本宮從未與任何女人爭搶過男人,因為我的男人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人身在何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覺何處是家,因為這裏有本宮所愛之人,所愛即是自由。”


    江寂是快活了,這下該是輪到裴知衍不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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