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薇以手捂麵,不僅是為裴知衍的死而哭泣,更是為了自己。


    後宮佳麗三千,可洪宗帝卻隻獨寵高貴妃一人。


    加之高貴妃善妒,根本就不容許其他妃嬪在洪宗帝的麵前晃悠。


    更何況洪宗帝的年紀也大了,而謝思薇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如何能甘心,將自己的青春韶華獻給一個與自己的父親一般年紀的老頭子?


    所以謝思薇便將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裴知衍的身上。


    她與裴知衍青梅竹馬,若不是因為一朝陰差陽錯,她入宮做了嬪妃,她的妹妹謝清晚卻替她嫁給了裴知衍,如今她早已過著夫妻和睦,膝下承歡的美滿生活。


    可自裴知衍從贛南迴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變得在乎謝清晚,甚至在謝清晚墜崖身亡之後,還一直不死心的在尋找。


    連謝思薇好不容易托人出宮給他捎信,想見上一麵敘情,信是送出去了,卻始終沒有迴信。


    直至叛軍攻打到了京城腳下,謝思薇因為裴知衍的不迴信,而生他的氣,便也沒有提這件事。


    她以為裴家好歹也算是世家,雖說被洪宗帝下旨奪了爵位世襲,但好歹眼下還是有爵位在的,怎麽著也該能提前得知風聲。


    但後來在逃亡臨安的大部隊中,卻並沒有裴家的身影,謝思薇這才後悔了。


    倘若她沒有賭氣,而提前告知裴知衍,那麽至少在逃亡臨安的這段時間,她都能有機會,與裴知衍單獨發展感情。


    在這個世上,唯有裴知衍才能帶她脫離苦海,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可是如今,宮婢卻說裴知衍被一箭射殺了,便連整個宣陽侯府,都要跟著遭殃。


    前後退路都被堵死了,謝思薇絕望至極,難道這輩子,她都要被困死在這深宮之中了嗎?


    船坊暫靠岸補給,謝思薇心情鬱鬱,便出來走動。


    不知不覺離船坊的距離有些遠了,宮婢擔心會迷路,便提醒謝思薇該迴去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有漁夫在打魚,撈上漁網打開一瞧,卻被嚇得失聲大叫了起來。


    “有、有死人!”


    “快,快報官!”


    遠遠的,謝思薇瞧見了漁網中似是罩著一個人影,覺著晦氣的以帕子捂住了口鼻,便打算與宮婢一道迴船坊。


    忽的,餘光瞥見了對方的側臉,謝思薇瞳孔緊縮,急忙提著裙擺跑了過去。


    “娘娘,您要去哪裏呀?”


    宮婢緊追其後,跑到了那人影跟前,謝思薇蹲下身子,顫抖著手,將人翻轉了過來。


    濕漉漉的一頭烏發下,是一張慘白沒有一絲血絲的麵容,而這張麵容,正是先前謝思薇所哭泣的對象,裴知衍!


    男人衣衫破爛,胸口處還插著一支箭,傷口都已經泛白沒了一絲血跡。


    宮婢驚唿出聲,捂住了自己的唇,“娘娘,這、這不是世子……”


    謝思薇小心翼翼的探鼻息,雖然極其微弱,但是至少還是活著的。


    “噓,莫要出聲,隨我一起將他搬到船坊上去,不可驚動任何人!”


    宮婢吃驚:“娘娘,他現在是叛臣,若是將他帶迴去,被人發現了,連帶著娘娘您都會受牽連的!”


    “你覺得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為今之計,我隻能賭一把了,快,將人搬上去!”


    雖然裴知衍現在是叛臣,但是一個人的身份,都是由勝者來定的。


    隻要他還活著,便還有絕地翻盤的機會,而她也就還有離開皇宮,過上相夫教子,幸福美滿生活的機會!


    不過兩日,朝廷大部隊終於迴到了上京。


    在迴京當日,洪宗帝便單獨召見了裴景庭。


    “景庭,這些日子你辛苦了,若非你帶兵力攬狂瀾,我大晟恐是危矣!”


    裴景庭淡淡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父皇言重。”


    “你是朕的好兒子,如今萬事俱備了,明日朕便會在朝堂之上,公布你的身份,朕要你成為最名正言順的東宮太子,我大晟的儲君!”


    險些做了亡國君的洪宗帝,如今對挽迴了王朝覆滅的裴景庭,可謂是喜愛有加。


    “在此前,我想為北疆軍郎將謝清安,討一道聖旨,還請父皇成全。”


    洪宗帝眯了眯眸子,“謝清安?姓謝,與你執意要娶的謝清晚,是何關係?”


    “她是您的兒媳。”


    裴景庭的嗓音冷下幾分,洪宗帝忙改口:“是是是,是朕的兒媳,謝清安與朕的兒媳,是何關係?”


    “兄長。”


    明白了,這是要為媳婦的娘家人走後門呢。


    洪宗帝大手一揮,“好說好說,隻要景庭你高興,一道聖旨算不得什麽。”


    達到目的後,裴景庭便要離開,但這次洪宗帝卻沒放他走。


    “景庭,今日你留在宮中,明日在公布身份後,便一並將儀式給辦了,東宮已空置多年,如今總算是得以入住了,朕很是高興!”


    裴景庭遲疑了一下,明日恢複身份之後,的確是有不少的事情,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今日的確是住在宮中最為妥當。


    答應下來後,裴景庭轉頭讓楚海去靜園說一聲,今夜他便不迴去了,讓謝清晚早些用膳歇息,不必等他。


    看著裴景庭事無巨細的囑咐,洪宗帝摸著胡須道:“景庭啊,在用情至深這方麵,我們父子還是非常相似的。”


    洪宗帝是想活絡一下父子感情,但裴景庭在聽到這話後,卻是冷下了眉眼。


    “您對我娘,可並無半分情誼。”


    洪宗帝瞬間噎住。


    他的癡情,隻給了他曾經的奶娘,如今的貴妃,而正是高貴妃,害死了趙姬!


    “景庭,從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貴妃她的確是善妒了些,但也是不會做出殘害性命的事情,這其中必然是有誤會,而且等景庭你恢複了身份之後,你們一個是朕的兒子,一個是朕心愛的女人,朕希望你們能和平相處,好嗎?”


    在這個世上,隻有洪宗帝愛屋及烏,覺得高貴妃是個善良的女人,哪怕他這個做兒子的親自指證對方的罪行,洪宗帝也依然不肯相信。


    “那是你的愛人,她是害死我娘的兇手,我與她,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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