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還亮著,太陽懸掛在西麵的天空,霞光染紅了雲團。


    二人說笑著走出禮堂,樓梯口處,楊老師和穆老師正站在那裏,一個長身玉立,一個清雋風華,全然像是小說裏的男主角形象。


    紀寧櫟忽然思緒飄揚,直到聲音從前方傳來。


    “寧櫟,雲昇,穆老師說可以讓你們跟著他們班一起學習。”楊老師說這話時,臉有些發紅。


    他自認自己的數學再教不了他們什麽,因此將學生交給穆林,既不好麵對學生,也不好麵對穆林,楊老師心中羞愧難當。


    穆林也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攬過青年的肩頭,笑容隨意,道:“楊老師,你把學生都交給我了,我這麽累,是不是該好好犒勞我?”


    楊老師紅著臉推開他,小聲喃喃道:“我……我給你們打後勤。”


    穆林笑得更開心了,和楊老師走在他們前麵,不知道說了什麽,兩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


    學校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教室,除了穆林老師帶的五個學生,就隻有楊老師帶著他們,因此教室裏麵顯得很空。


    為了方便一起學習,兩邊的學生坐在一起,紀寧櫟身邊正好挨著那個討厭的人。


    看到試卷上的名字,紀寧櫟默默記下來,便開始完成今天的競賽試卷。


    他以為在老師麵前,李明應該會收斂,可當他湊過來偷看試卷時,紀寧櫟才知道人可以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紀寧櫟強忍怒氣,聲音冷冷道:“你什麽意思?”


    楊明冷哼一聲,“沒什麽意思,就是看不慣你們而已!”


    紀寧櫟被他氣笑了,“我認識你嗎?你憑什麽看不慣我們!”


    他們聲音有點兒大,穆林和楊老師都看了過來,於是那男生壓低了聲音,嘴裏碎碎念,紀寧櫟沒聽清他說了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少年氣鼓鼓地拿起筆,在本子上寫字,何雲昇聽到他重重劃出聲響的筆,冷冷注視過李明的臉。


    ……


    競賽考試那天,所有入選的學生都在同一間教室裏,紀寧櫟在位置上坐好,不急不慌地收拾自己的文具,忽然看到臉腫得像豬頭一樣的李明,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李明穿著一身藍色運動裝,袖子上滿是灰塵,頭發被揪成一撮,亂糟糟地像個雞窩,左眼又紅又腫,鼻子發青,看起來被狠狠揍過一頓。


    不知道是哪個好人幹的好事?紀寧櫟心底暗爽,等李明路過的時候,少年故意直直地盯著他。


    “你……嘶!”李明嘴角扯了一下,痛感瞬間蔓延,他眼淚花都差點兒被疼出來。


    “噗……哈哈……”紀寧櫟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李明抱著臉衝到自己的位置上,一直到考試開始前都沒有抬起頭。


    結束後,他也是飛快地跑出教室。


    紀寧櫟和何雲昇在楊老師那裏聽說了李明的遭遇,他是在學校的小樹林裏和女同學親嘴的時候,被人從後麵蒙住頭打了一頓。


    那女學生被嚇壞了,也沒有看到打人者的臉,這個年代也沒有富裕到在一個小樹林裏安著監控,事情隻能不了了之。


    楊老師告訴他們的時候,紀寧櫟忍住笑意歎息了幾聲:“那也太慘了!”還真是惡人有惡報!


    楊老師走後,少年湊近何雲昇的耳朵,小聲地問道:“雲昇哥哥,李明是你打的嗎?”


    何雲昇表情正經,長眉輕挑,轉過頭與少年對視,認真道:“是。”


    他聲音有些大,紀寧櫟被嚇了一跳,趕緊用手蒙在他的嘴上,做出噤聲的動作,“噓……萬一被別人聽到了!”


    何雲昇眨了兩下眼睛,表情有些無辜,上唇微啟,溫熱的氣息隨著落在少年掌心。


    少年想將手收迴,何雲昇去擒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輕輕吻了一下。


    紀寧櫟更加驚慌了,唿吸都亂了一節拍,一雙水潤潤的眼睛,有些嗔怪地看著何雲昇,“被……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那副小模樣當真是可憐極了,何雲昇看著卻生不起什麽憐惜,反而想做的更過分一些。少年像隻小狐狸,既能裝得天真無邪,也能誘人深入,讓人欲罷不能。


    何雲昇忽然笑了一瞬,笑容很淺,卻不容忽視,他說:“寧寧,該休息了。”


    紀寧櫟聽完他的話,瞟了一眼牆上掛的鍾,時針已經指到了10,晚上十點。


    “怎麽這麽晚了?”少年失落了一會兒,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目光亮了起來,“雲昇哥哥,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何雲昇遲鈍了幾秒鍾,嚴肅拒絕,“不行,現在還早。”


    少年沒想太多,撒著嬌道:“哪裏早了,一點都不早?雲昇哥哥,我想和你一起睡!”


    何雲昇看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心裏變得混亂起來,甚至於語氣都顯得那麽冰冷,“不可以,寧寧,等上了大學,我們再……再一起睡。”


    他咬牙切齒地說出最後三個字,但聽得出來,何雲昇語氣中有著某種失望的情緒。


    紀寧櫟裝作沒聽到他的話,還是撲上去,將自己整個身體塞進被子裏,隻露出兩隻圓鼓鼓的眼睛,一言不發,卻霸道十足,好像在說我已經睡了,你能怎麽辦吧!


    何雲昇扭頭鬆了一口氣,還好少年沒發現他們說的不是同一種“睡”,是自己思想齷齪……


    熄滅了房間的燈,黑暗勾著睡意逐漸襲來,兩人都睡得格外香。


    天蒙蒙亮時,紀寧櫟被尿意憋醒,他急促的唿吸了兩聲,又趕緊將聲音壓下,少年雙手被何雲昇強壯的半邊身體壓住,一點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下腹漲得厲害,紀寧櫟推了推他的手臂,小聲道:“雲昇哥哥,雲昇哥哥,你快醒醒!”


    何雲昇似乎沉在什麽夢境裏,少年摸到他微微皺起的眉心,紀寧櫟又推了推他,還是沒醒,最後實在忍不住,猛地揪了一下他的大腿。


    何雲昇從床上坐了起來,床邊的燈被他按亮,少年總算看到他一張因疼痛而泛白的臉,紀寧櫟沒時間解釋,直接下床衝進廁所,“雲昇哥哥,我迴來再向你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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