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樓下用晚膳,紀寧櫟清點好人數,便開始布置今晚的巡邏任務。


    “每三人一組,分別在城南城北,城東城西布防,一旦有異常,定要捏碎手中的信號牌,可明白了?”


    “明白!”


    紀寧櫟點點頭,便開始讓大家自由組隊。


    宮九旻很自覺地往師兄身邊跨了一步,待所有人組好隊後,隻有洛予被單出來,於是,氣氛尤其怪異的三人去了城南巡視。


    閩城是一座東南邊境的小城,百姓至多也不過幾萬人,但因其坐落在幾大仙門的中心地段,每當各大仙門招新時,尤其的熱鬧。


    不過這樣風水極好的地方,自然也受妖精的喜歡,一群魅妖把這裏當成了家,餓了就出來吸人精氣,現在還到了殺人的地步,實在是自找死路。


    夜風靜靜地吹,宮九旻背著月光,一手撩開少年額前鬢發,紀寧櫟被他的動作弄得不自在,便往後縮了縮。


    宮九旻突然沉下臉,“師兄是冷嗎?”


    紀寧櫟:“嗯?”


    從哪裏看出他冷了?


    宮九旻不管他的疑惑,直接脫下外衫給他披上。


    紀寧櫟露出一雙無語的眼神,望著天上的月亮。


    “紀師兄,你們這邊有動靜嗎?”洛予從巷子裏走出來,問道。


    紀寧櫟正要迴答,麵前突然被一個背影擋住,話又被咽了迴去。


    宮九旻垂眸冷視,“並無異常。”


    洛予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對他身後的紀寧櫟說道:“那就好。”


    又隔了一會兒,宮九旻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他臉上充斥著陰冷的笑,“我和師兄留在這裏看守就好,洛師弟去其他地方吧。”


    洛予雖然低他一頭,但氣勢絲毫不輸,“我覺得那邊沒什麽好巡邏的,就不走了。”


    “你……”宮九旻眼看著抑製不住怒火。


    紀寧櫟一個蘿卜蹲外加小雞護崽的姿勢,擋在二人中間,“冷靜,都冷靜,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宮九旻對他背對著自己很不滿,撈過少年的手臂把人扯到身邊,低頭靠近他的耳梢,“那便聽師兄的,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紀寧櫟耳朵發癢,卻隻能尷尬地朝洛予笑笑。


    黑雲飄蕩在朔月周圍,將其遮得若隱若現,頭頂黑鴉驚掠而過,留下幾坨鳥屎落在宮九旻頭頂。


    宮九旻:你們鳥還怪好的嘞。


    “哈哈哈,笑……笑死我了。”紀寧櫟笑得捧腹,肩背都在顫抖。


    而宮九旻臉色都黑了下來,往頭頂使了個清潔術不夠,還拔出劍,準備把頭發剃了。


    紀寧櫟知道笑過頭了,趕緊攔住他的動作,安慰道:“宮師弟,頭發可以髒,但不能沒有啊,沒有了頭發,你絕對難看十倍!”


    洛予在一旁看戲,越聽越不對勁,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四周溫度都明顯變低了,不遠處能看得見,從地麵湧出來一團一團的白霧,那些白霧能見度很低,甚至有些像燒火竄出來的煙。


    紀寧櫟覺得有問題,現在的季節,夜晚根本不會有如此濃密的霧氣,這定然是妖怪式的障眼法。


    “大家都小心些,盡量不要走散。”


    宮九旻光明正大地拉住他的手,“師兄放心,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


    紀寧櫟迴頭瞟了他一眼,白眼翻到了天上。


    這些霧氣風吹不散,火燒不到,直到霧氣整個將他們包裹其中。


    三人背對著背,隨時注意周圍的狀況,宮九旻手指在袖中化出一抹魔氣躍躍欲試。


    紀寧櫟發現後,趕緊握住他的手阻止,低聲道:“快收迴去,這裏還有別人,被發現了怎麽辦?”


    宮九旻觸及他緊張的神情,心中有些憋屈,但還是默默將魔氣收迴。


    洛予神情凝重,“這應該是妖怪設的陣法,隻要找到陣眼所在,便能破除。”


    紀寧櫟點頭,準備捏碎腰間的信號牌,卻被洛予阻止,青年眉間皺出一團,“萬一是調虎離山怎麽辦?人都到我們這裏來,然後一起被困住,那城中的百姓豈不是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有道理,那我們先找陣眼,盡快逃出去。”


    ……


    充滿濃霧的街道上,有點像恐怖故事裏的場景,紀寧櫟心裏怵得慌,不知不覺就縮在宮九旻身後,兩隻爪子死死揪住他的袖子,冒出腦袋往外探。


    洛予走在他們前麵,壓根不知道後麵兩人在做些什麽。


    宮九旻更是一逮到機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調戲少年一番,那雙上挑的狐狸眼靨足地眯起,手攬著他的腰肢摩挲,“師兄,你怕嗎?”


    紀寧櫟側眸看他,被摸得腿腳發軟,四肢無力,眼尾洇著粉紅,“你……你放開,別在這兒……”


    “在這兒做什麽?師兄,我又做什麽事嗎?宮九旻唇畔帶著笑意道。


    紀寧櫟敢怒不敢言,嘴中溢出一絲呻吟後,緊張地看著前麵洛予的背影。


    “什麽聲音?”洛予耳朵微微晃動,停下腳步,望著前麵一條巷子。


    紀寧櫟牙齒猛地打了個顫,一不小心就咬到了舌頭,疼得他滋出兩滴淚來。


    但為了不讓洛予有所懷疑,隻得咬緊牙關,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宮九旻壞笑地往前走了幾步,和洛予攀談起來,“我聽到了,是那邊發出來的。


    洛予看向他指的方向,和自己聽到的差不多,便點了點頭。


    突然,他望著宮九旻身後,“紀師兄呢?”


    宮九旻聞言,眼神變得寒戾,他迴頭,見剛才乖乖跟在他身後的少年已經不見人影,心髒如同缺了一塊,身上的魔氣差點兒就抑製不住地爆發,好在他還記得少年的叮囑,又冷靜了下來。


    ……


    半邊天幕染上了月輝,月亮又從濃稠黑雲裏冒了出來。


    蘭湖邊,湖麵輕煙繚繞,黯然無波,湖中修建了一座涼亭,四麵都用紅木攔起,少年就躺在欄杆邊,清輝染了他半張臉,顯得更加昳麗明雋。


    少年身上,一隻粉耳魅妖雙腿跪在他身側,趴在他胸口上嗅來嗅去,臉色紅潤,像是在尋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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