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夏開車,何亦寒坐在副駕駛。


    何母和楊佑坐在後排。


    一行四個人朝家的方向行駛。


    看著周圍陌生的景色,何亦寒思緒萬千。


    他這六年的時間究竟是錯過了多少,明明迴家的路不是這樣的。


    聽到他碎碎念的蕭知夏:……


    “亦寒你別多想,你家的老房子拆遷了,分了四套房,你和楊佑一人一套。”蕭知夏解釋著。


    何亦寒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都瞪大了,“我家拆遷了?啥時候的事啊?”


    沒想到他這個年紀還能當上拆二代。


    後排半眯著眼睛休息的楊佑聽到聲音湊了過來,“蕭哥沒說錯,大概就是四年前的時候。”


    蕭知夏開著車進入一個特別豪華的小區,將車停在地下車庫後,便帶著三人上了樓。


    直到進了家門,何亦寒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時候的家就是一個普通的兩室一廳小房子。


    他和楊佑的房間隻能放下一個上下鋪的床,連一張多餘的書桌都放不下。


    他們每次寫作業都隻能去客廳。


    沒想到現在他的臥室竟然比當年的客廳還要大!


    看著每一樣都是按照他喜好布置的房間,何亦寒思緒萬千。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依舊被家人深愛著。


    放好行李的蕭知夏走過來,在他身後摟住他的肩膀,成熟穩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麽樣,我和伯母一起幫你布置的,還喜歡嗎?”


    這句話剛說完,何亦寒猛的轉身一把抱住蕭知夏的腰,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裏。


    “謝謝你們還記得我。”他的聲音帶著些哭腔。


    從他醒來之後他已經不知道哭多少次了。


    明明他們是一家人,而他卻總是會因為一些小小的舉動而痛哭流涕。


    之前的他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一想到這個何亦寒又有些唾棄這樣的自己。


    蕭知夏抬起手輕拍著何亦寒的後背,“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家亦寒是世界上最心軟的人了。”


    “可是這些事情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呀,亦寒你就心安理得的收著,不用管太多。”


    蕭知夏那溫柔的像是哄孩子一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何亦寒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塊柔軟的雲所包圍。


    這塊柔軟的雲可以包容他所有的開心與不開心。


    就像是從天而降隻屬於他一個人一樣。


    “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何亦寒問。


    蕭知夏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當然了,我們家亦寒這麽好,我怎麽可能舍得離開你呢。”


    蕭知夏並不覺得自己在說假話,如果他真要離開何亦寒的話,完全可以在六年前一走了之。


    而不是苦苦等待六年,隻為等他醒來。


    這段時間蕭知夏可以明顯感受到何亦寒對於這個城市的陌生,所以他寸步不離他的身邊,生怕出現一點問題。


    “知夏你可以告訴我我爸爸怎麽了嗎?”


    蕭知夏微愣,伯父不是好好的嗎?


    “我問楊佑,但是楊佑不肯告訴我,是不是在我昏迷的這六年裏,我爸出了什麽事嗎?”何亦寒期盼的目光緊緊盯著蕭知夏。


    蕭知夏尷尬的撓了一下嘴唇,這件事情要怎麽說呢,得想個更好的辦法。


    “亦寒你聽我說,伯父什麽事情都沒有。”


    “那為什麽我出院這麽大的事,我爸都沒來呢?”


    何亦寒明顯的不相信他口中的話。


    “那是因為……”


    “聽說我兒子迴來了,在哪呢,我今天特意為我兒子釣的一條大魚,今天就燉給我兒子吃!”


    楊爸那豪邁的聲音穿透牆壁,直直傳到何亦寒的耳朵裏。


    “爸我在這!”


    何亦寒激動的從臥室跑了出去,想要迎接他爸。


    可剛跑出去沒多遠,就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那位黑的和巧克力沒什麽區別的男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爸挺白的吧?


    “你哪位?”何亦寒問。


    楊爸臉上的笑容一僵,伸出手指向自己,“你這孩子怎麽迴事,你連你爸都不認識了?”


    何亦寒沉默的搖了下頭。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老爸會黑成這個樣子。


    是去山西挖煤了嗎?(隻是一句調侃,沒有地域黑。)


    楊爸傷心了,躲到一旁安慰他那受傷的小心靈。


    “自從前兩年爸退休之後就迷上了釣魚,一天要是釣不上四個小時絕不迴家。”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楊佑給不知情的何亦寒耐心解釋著。


    何亦寒一知半解的點點頭。


    緊接著便立馬走到失落的楊爸身邊,“謝謝爸給我釣的大魚,等一下我一定要多吃一些。”


    “這才是爸的好孩子嘛。”


    客廳裏熱熱鬧鬧,廚房裏卻是一陣安靜。


    擇菜的何母麵無表情頭也不抬的對身邊的蕭知夏說,“現在亦寒已經醒了,你可以迴去聯姻了。”


    蕭知夏手上的動作一頓,“伯母不用說了,我不可能走的。”


    何母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爺爺要你和故友的孩子結婚這件事,你敢說你要違背你爺爺的遺願嗎?”


    蕭知夏的爺爺因為疫情離世。


    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蕭知夏和他故友的孫女結婚。


    他不願意孫子守著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的植物人過一輩子。


    如果蕭知夏不肯答應的話他就不閉眼,死也不安寧。


    那個時候蕭知夏心裏始終有一個名叫何亦寒的地方,怎麽可能願意娶別人。


    可是他的叔叔嬸嬸姑姑都在罵他不孝。


    老人這麽大歲數了連讓他安心離去都不肯。


    沒辦法,最後蕭知夏答應了爺爺的要求。


    而在他答應的下一秒,爺爺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那天,周圍的親屬都嚎啕大哭,唯獨蕭知夏沒掉一滴眼淚。


    說迴現在,蕭知夏看著眼前的何母,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答應爺爺遺願這件事是他自己做的,沒有被任何人威逼利誘。


    可如果讓蕭知夏就這麽放棄何亦寒,他做不到。


    他清楚的記得何亦寒睜開雙眼看向世界那無助迷茫的樣子。


    也記得他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不知所措。


    就連他給他買杯奶茶時,他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他們已經缺少了六年的時光,不能就這麽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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